“痴官”陆增祥

苏州日报 20160415 B第02版

■陆钟其

清代众多苏州状元之中,太仓人陆增祥状元是比较特殊的一位,他一生痴迷于金石学研究和砖砚收藏,均有大成,但由此也获得了一个“痴官”的绰号。
  陆增祥(1816-1882),字魁仲,号星农、莘农,道光三十年(1850)四月二十一日,在“庚戌科”殿试中夺魁,为清朝开国以来的第九十位状元。道光十三年(1833),其父在上京赶考时病死于京城,时增祥才十八岁,丧归时,他与兄膝行迎丧数百里,见者无不动容,称他们为孝子。
  陆增祥的外叔祖钱侗,系当时最为权威的金石学著作——《金石萃编》的编撰者之一,而其私塾先生也痴迷于金石研究,所以其自小受到熏陶,对金石学情有独钟。增祥兄弟俩少时皆聪慧好学,道光二十四年(1844)在南京乡试中,双双中举,由于兄弟俩既通汉唐注疏之说,又好金石学之研究,故时有“二陆”之称誉。
  入仕之后,陆增祥对金石学研究更为痴迷。初受《金石续编》作者陆耀遹子嗣之托,校订《金石续编》。该著原意欲弥补《金石萃编》之不足,但在校订中,陆增祥感到此书所收碑数实嫌不足。而以《筠清馆金石录》收录之丰与《古泉山馆金石文编》审核之详,两书却竟不传,而《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又疏于考校。凡此种种,令陆增祥深感必须另撰新著。于是他如痴如醉地钻研和积累资料。在广西、湖南为官之余,他竭力搜访两地之罕见碑刻,并注意砖文和造像记载等民俗资料。还通过亲戚、僚属进行收集或借录,或者自购于市肆碑贾,或请人深入山林搜访。凡所知之碑刻,必一一目验墨本,始为征信。不仅如此,即便《金石萃编》或《金石续编》已著录者,亦详加审订,不假他手。同时,举凡金石学专著、方志乃至文集、杂着、游记题跋考释,无不广为引证,并参以己见。由于醉心于金石学研究,对仕途、钱财却不甚上心,故有“傻官”“痴官”之称。
  经过不懈努力,陆增祥搜集到汉魏以来碑志3500余通,并积录了大量的金石文字。归田后,撰成《八琼室金石补正》,全书共一百三十卷。书中所收石刻和其他器物铭文多达3500多种,较《金石萃编》多出约2000种。全书体例仿《金石萃编》,但碑刻、器铭都录全文,《金石萃编》已著录者则不再录全文,仅摘出《金石萃编》中的某些错误,据旧拓本或精拓本加以订正。对《金石萃编》所引诸家题识,有遗漏者则补之。既维持传统金石学之收录范围,亦点出“石学”应成为一门独立学问之观点。鉴于《金石萃编》正文中不收元刻之情况,陆增祥在仿其体例的同时,另撰《八琼室金石偶存》一卷,实际是《元金石偶存》也。对于流传坊间托假伪作之碑拓,他撰成《八琼室金石祛伪》一卷以辨真伪。就这样,陆增祥凭借对金石学研究的痴迷,完成了继《金石萃编》之后的又一部金石学集大成之作。
  陆增祥对砖砚的痴迷既受母亲娘家——嘉定钱门学风的影响,又受家庭的熏陶。其父善书法,在书法时对砚台和笔墨均有要求,常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于器,工具不行,写不出好字。陆增祥自小喜欢看父亲书法,并仿之,同时喜欢对砖砚把玩和研究,在读书之余,就已开始注意收集古砚。
  入仕之后,随着陆增祥对金石学研究的深入,触类旁通,他对砚台也更加痴迷。他认为作为文房四宝之一的砖砚,与其他三宝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亦具有金石特性。他还尝试自己动手雕琢砖砚,按自己的审美观点设计砖砚之大小、形状和纹饰,在刻写铭文时,注意将古砖年代表述清楚。在亲自动手的过程中他进一步尝到了创造的乐趣,更加乐此不疲,甚至废寝忘食。与此同时,其“傻官”“痴官”的名头也更响。
  从此以后,陆增祥在收集古砚的同时,亦痴迷地收集古砖,前后共收集到汉、魏、晋、宋、齐、梁等各朝古砖千余块。他用了十年时间,采众家之长,根据砖块的不同形状、品相精雕细琢出三百多方大小不一、纹饰各异的砖砚,而且砖砚上均有他亲刻的铭文,加之陆续收藏到的一些砖砚精品,他拓墨本跋之,按编年撰记,编成《三百砖砚录》,为中国古砚史研究留下了宝贵的文字资料和大量实物。他还把自己老家的书房也命名为“三百砖斋”。故时人评说,“晚清收藏砖砚以陆增祥的八琼室为最”,“陆增祥收藏之大家也”。
  陆增祥为官清廉,辞官时没有什么积蓄,只有在各地搜集到的砖石碑刻一直伴随着他。在归家的路上曾碰到强盗打劫,开始时强盗看到其行李沉甸甸的,心中窃喜,可是打开一看,却大跌眼镜,只见里面全是砖块石头。再仔细搜查行李和众人,结果还是如此,强盗不由大叫“倒霉、倒霉”,“痴官、痴官”,呼啸绝尘而去。这就更进一步坐实了增祥“痴官”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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