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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铣其人与其画
城市商报 20161022 A第11版
■刘华杰
蔡铣比陈摩小12岁,和陈摩亦师亦友，在民国时期吴门画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1929年蔡铣30岁生日，苏州人有“三十不做（寿）四十不发”一说，作为兄长的陈摩画了幅寿桃扇面（图1）赠与蔡铣，可见两人友谊。在陈摩做60大寿之时，蔡铣亦和张辛稼一起忙着操办，未想三日后陈摩上午在家中突发哮喘，撒手人寰，蔡铣亦及时到家中，在陈摩之孙陈尧家中的陈摩去世吊唁簿上，首页就是蔡震渊的名字，而在陈摩亲笔拟写的通讯录上，第一页第一位依然是“蔡震渊，饮马桥南”（图2），可见这两位民国时期的“吴门双杰”真的是吴门画坛的好兄弟好伙伴。
国庆假日后，据蔡铣女儿蔡梅岭对笔者回忆：父亲蔡铣早上吃素，吃白米粽子，弄点白糖撒撒；中午很考究，喜欢吃观前广州食品公司买的牛肉枣和鸡肉枣，用巧克力酱、黄油、果酱夹面包来吃，除了“洋货”,还要中西结合吃两块红烧肉；由于胃一直不好，所以很清瘦，吃饭的话就吃浅浅一碗。父亲早上习惯去玄妙观品茗喝茶和友人聊天，带着养的芙蓉或者蜡嘴，再点一份瓜子给鸟儿吃。家里还养松鼠，鹦鹉，鹩哥、百灵鸟，园子里种十几种花卉。下午三点出去吃点心时松鼠要带着，松鼠很乖巧地站在父亲肩膀上，在蔡梅岭没有上学前，父亲带着她一起出去吃吃生煎，泡泡馄饨和小点心，坐好后桌子上撒点花生给松鼠吃，松鼠很听话，人见人爱，父亲每天早上5点就起来画画了，手脚很快，那时一家主要靠父亲卖画，所以留下来的画不多的。每周五还要去一个沈老板家，教他画画，沈先生是开印刷厂的，很喜欢蔡铣的画，购买了很多蔡铣的作品。
1937年蔡铣创作的《夕阳归渔图》、《松鼠立轴》、《仿杨升没骨山水》、《洗马图》、《花草白兔》五幅国画作品，参加了巴黎国际博览会展出，轰动一时。蔡铣女儿讲述：一般一件立轴（开三）一天就画好了，一件四尺整张的要两三天，一把猴子（松鼠）的扇面可以换五斗米，晚上吃完晚饭也要画几
个小时；作画时香烟是不断的，烟瘾很重，
抽的是天马牌香烟。抗战爆发后，全家逃
难去上海，以为上海法租界没有日本人，
后来法租界也沦陷了，就再回到苏州。解
放后1951年，苏州民间艺术研究组成立，参加者有桃花坞木刻、彩印、金工、木工、雕刻等各方面的艺人大概20几位，并决定当前以出版木刻连环画和年画为主。1952年，由政府组织生产檀香扇出口苏联。1954年成立绢宫扇生产小组，1955年发展为合作社，解决了当时一大批失业的手工业艺人、画家的生计，所以家里条件就好多了，之前由于解放后没有人订画基本都靠在上海的大女儿补贴，所以建国后政府组织的行业协会都积极去参加。
蔡梅岭早年就是跟着父亲蔡铣东奔西走，照顾父亲，顺便学画，那时住在河沿街牛牙场13号。每天看着天井里中的盆景学画牡丹、兰花、月季、山茶等各种花卉，接着学草虫技法，螳螂、蜜蜂、蚱蜢、蜻蜓等短短几年进步神速，蔡铣后人唯一画画的也就蔡梅岭，日久生情，自己的徒弟陈英泉也常去蔡家，于是成就了这位画坛伴侣。
蔡梅岭说，父亲住院大概一个月，住院前一天告诉她：过年这段时间都忙，明天空了，我教你好好画梅花，笔和颜料我都备好了，我来去买点好的宣纸。谁知第二天就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父亲住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得了胃下垂、肺痨，那时住院条件也没有现在好，又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最后就心脏病发作在1960年3月4日去世了。
1952年蔡梅岭和先生则被派去了大西北的银行里工作，支援祖国建设；小弟蔡顺林当了火车司机，常年不在家，后来去了北京定居；大姐嫁到上海，去了街道工作，家中就靠母亲照顾。1953年父亲开始为上海王星记绘制扇面，所以现在市场上蔡铣的扇面多为那时定制。为了进一步打开产品的销路，争取把产品行销到杭州王星记扇庄和香港市场。1954年10月父亲参与组织了苏州细画组，将原来的“苏画”（粗画）改为“杭画”（细画），并由他到“细画组”专门从事扇画的创作和设计工作。至1955年年底，市手工业联社将原来七家行将歇业的檀香扇作坊与“苏州细画组”合并为“苏州市檀香扇生产合作社”，将原为加工业务的“细画组”扩大为“细画部”，以此来进一步提高产品的质量，扩大行销市场，这样家里的收入来源也有了保障。
笔者收藏了几把蔡铣解放前所作成扇（图3和图4），梅花绽放，一对绶带在枝头活灵活现，这样兼工带写的扇面很吃功夫，扇面梅花线条挺秀，款识书法落笔细腻，绶带鸟用墨得法，两只绶带鸟深情对望，翎毛刻画细腻油光，绿梅和红梅争奇斗艳，右侧的伸出了竹叶体现了梅竹双清，这把成扇一手俊秀的行楷写着：翩翩寿鸟，皤然双清，俛仰跳跃，相对飞鸣。癸未夏日，拟王酉室意，蔡铣并题于玉蝉研斋，钤印为：震渊、玉蝉砚斋，应为1943年夏日作品；另一把落款为“落花鱼藻，辛已夏日（1941年夏）蔡铣作”的成扇，紫藤设色妍艳，累叶迭蕊，水中的水草纷而不乱，红黑的三条金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活灵活现；花卉着色敷彩，匀适精丽，显得美观而大气。
表兄费春伟收藏的蔡铣两件扇面也别有清趣，这件清供图（图5），款识为：一见商山皓休吟硕鼠诗秋来鲜果熟对菊共扬觯，乙酉春日写拟，建申先生雅正蔡铣并题于玉蝉研斋。这位建申先生就是作家方建申，号三乐老人。整幅扇面小中见大，刻画细腻，画工精细：石榴、菖蒲盆景、菊花盆景和苹果，两只老鼠正在分享美味的苹果。石榴和老鼠象征多子多福，苹果则有平安的寓意。另一件蓝雀捕（图6）蝶扇面更是生动活泼：在盛开的月季园里，一只蓝雀站在枝头，盯着一只正在翩翩起舞蝴蝶。这幅扇面的月季的画法自然娇艳，层次感丰富，蓝雀和蝴蝶用笔生动而细腻，落款中写到：拟恽正叔写生法蔡铣作于沪上玉蝉砚斋。就是学的恽寿平的画法，而作此上面时正好抗战爆发，全家去了法租界避难，故作于沪上。
蔡铣还和柳君然、张宜生忙得不亦乐乎，创办苏州国画研究社，培养美术工艺人才，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国画院，所以笔者同刘懋善、杨明义等老师聊到蔡铣，他们也说蔡铣当过他们老师，是个老好人，画图卖力、手脚勤快、老实得不得了，可见他们也得到过蔡铣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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