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砂藏》与苏州

苏州日报 20161111 B第03版

■孙中旺

    《碛砂藏》是宋元时期刊刻的一部大藏经,因刊刻于平江府陈湖(今苏州澄湖)碛砂延圣院而得名。《碛砂藏》的刊刻历经宋元两朝百余年。全藏按《千字文》编号,始“天”字,终“烦”字,共591函,6362卷,采用梵夹装。内容丰富,卷帙浩繁,扉画精美,例目清晰,是全面、系统的佛教经典汇编,此后的《洪武南藏》、《嘉兴藏》诸大藏经,均直接受其影响,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
  二十世纪以来,《碛砂藏》的声名鹊起和康有为有关。1923年深秋,康有为受陕西督军刘镇华之邀,来到古城西安,在卧龙寺发现了一部过去从未见过的大藏经,爱不释手,想据为己有,将部分经卷装车运到了自己居住的中州会馆,后经社会各界干预,最终被截回,闹出了一场影响颇大的盗经风波。
  1930年,赴陕西赈灾的朱庆澜将军,在公务之余,顺便考察了陕西的佛教及寺院。在考察过程中,他对康有为发现的这部大藏经做了研究,发现这就是宋元间刊刻的《碛砂藏》。回到上海后,朱庆澜与叶恭绰、蒋维乔等文化界知名人士,发起组织了“影印宋版藏经会”,筹款影印《碛砂藏》,并延请范成法师带人前往陕西整理摄影,有缺损处取其它善本补之,直到1936年2月,影印工作最终完成,定名《影印宋碛砂藏经》,向海内外发售500部,每部593册,成为当时中国佛教界的一大盛事。
  和宋元时期其它版本的大藏经相比,《碛砂藏》现存最为完整,至今在国内外尚有五部原版存在,即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原北京柏林寺藏本、陕西省图书馆藏原西安开元寺和卧龙寺藏本、山西省崇善寺藏本、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哥斯德东方书库藏原北京大悲寺藏本、日本杏雨书屋藏原对马宗氏藏本,其它零种零册不胜枚举。更由于上述民国时期的影印,使得其广为流传,影响深远。以至于著名佛经版本学家李际宁先生认为,从学术史的角度讲,《碛砂藏》的发现及研究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开创了近代佛教大藏经研究的新天地,使中国佛教大藏经史的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在佛教史上的影响外,《碛砂藏》还为其它学科提供了丰富的史料。如《碛砂藏》卷末普遍附有随函音义,其中一些音切反映了时音变化,由于碛砂延圣院地处吴方言区,因此这些音切往往是随函音义作者方音的流露,或多或少反映了宋元时代吴方言的某些语音特征,是研究近代语音的宝贵材料。同时,《碛砂藏》随函音义对佛经文字形体进行了大量的辨析工作,其中包括列举和揭示佛经经文的异体、正俗、古今,甚至直接勘正字形是非等。不仅对汉文佛经的校勘整理有着重要价值和意义,也为汉字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材料。
  同样重要的还有《碛砂藏》的刊刻题记。据著名学者游彪先生统计,在《碛砂藏》中留下了六百余条宋元人的刊刻题记,既有地位崇高的官员,也有普通的乡村民众、城市市民,还有不少是出家人。这些题记是捐款刊刻者真实情感的流露,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们当时的社会生活状况,尤其表现了他们生存的精神状态。《碛砂藏》中的刊刻题记保存了不少宋元时期民众日常生活的史料,也为当时的民间宗教信仰状况提供了佐证,具有重要价值。分析这些题记所留下的个案,有助于解读宋元时期以平江府为代表的江南地区的历史,推进区域史研究走向深入。
  自嘉定九年(1216)《碛砂藏》始刊至今,整整八百周年,而民国间影印的《碛砂藏》出版,至今也刚好八十周年,宋元时期《碛砂藏》的刻印及民国时期《碛砂藏》的影印,均是中国佛教史上的重大事件。而对于苏州佛教史而言,《碛砂藏》是刊刻于苏州地区的唯一大藏经,并为苏州地方史研究提供了丰富资料,而具体主持《碛砂藏》影印事务的范成法师,新中国成立后驻锡于苏州沧浪亭东的结草庵,1952年,参与苏州市佛教协会筹备工作,当选为主任委员。次年,范成法师赴京参加了中国佛教协会成立会议,并当选为理事。由此可见,《碛砂藏》的刊刻与影印和苏州的关系之密切。
  为了纪念《碛砂藏》始刊八百周年和影印出版八十周年,在苏州市历史文化研究会、苏州市佛教协会和碛砂延圣寺的大力支持下,本人特意编辑此书,以彰显《碛砂藏》在佛学研究、版本研究、历史研究、语音研究等方面的价值和贡献,从中亦可反映出二十世纪以来,关于《碛砂藏》研究的发展脉络、研究热点和研究水平。希望以此书的出版为契机,倡导对底蕴深厚的苏州佛教文化进行深入挖掘和研究,并促进社会各界对具有辉煌历史的碛砂延圣寺给予关心和支持。
  (本文系《〈碛砂藏〉研究论文选辑》前言,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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