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苏州府志》

苏州日报 20160909 B第03版

■孙中旺

    【洪武】《苏州府志》
  作者 卢 熊 年代 明 □解读 孙中旺
  在苏州历史上,曾出现过不少著名的地方志,对中国方志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也奠定了苏州“方志之乡”的美誉,明初洪武年间刊行的《苏州府志》即是其中之一。
  这部《苏州府志》由时任吴县教谕的卢熊所著,分为五十卷。卷一沿革、分野、疆域;卷二山;卷三川、水利;卷四城池、乡都;卷五坊市;卷六桥梁;卷七园第;卷八至卷九官宇;卷十户口、税赋、漕运;卷十一赈贷、廪禄;卷十二学校;卷十三贡举;卷十四兵卫;卷十五祠祀;卷十六风俗、氏族;卷十七封爵、旌表;卷十八至二十牧守题名;卷二十一至四十一人物;卷四十二土产;卷四十三古迹、寺观;卷四十四冢墓;卷四十五异闻;卷四十六考证、杂志;卷四十七至五十集文。
  据当时著名文学家宋濂记载,此书初成时名为《吴郡广记》,共有六十五卷,除了志书的本体内容五十卷外,还有附录十五卷,即文集十卷,“以备文艺之实”,外记五卷,“以存神仙、浮屠之可考者”。今本【洪武】《苏州府志》只有五十卷,但其中卷四十七至卷五十为文集,应即原书附录中十卷文集的压缩。而卷四十高行、隐逸,卷四十一方伎、释老,卷四十三寺观及卷四十五异闻均涉及有“神仙、浮屠之可考者”,可见原书中五卷外记的内容,已经整合到上述诸卷中了。当然,在此过程中,原书的前五十卷,也有了很大的调整和压缩,如宋濂的《吴郡广记序》中原有的“以举其凡”的“序例”“以记其事”的“古今记”“以覈其名”的“总序”已不见于现有篇目,而今本中“以记疆域之异同”的十八幅图,在《吴郡广记序》中却没有出现。可见今本【洪武】《苏州府志》的五十卷,是在《吴郡广记》六十五卷的基础上删削整合,并增加了新的内容而最终成书的。
  在苏州方志发展史上,【洪武】《苏州府志》具有重要价值。南宋范成大撰成的《吴郡志》经汪泰亨等增订后,刊印于绍定二年(1229),记事亦止于该年。其后南宋的章悊等人以及元代的赵凤仪等人均有撰述苏州方志之举,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志书都没有最终流传下来。入明以后,卢熊“闵前志之纷乖,以为苟不合而壹之,恐不足示来者”,于是“览众说,摭遗事,芟烦取要,族别类分”,撰成此书。当时的苏州知府李亨“嘉是书有系于政”,将命工刻版以传,但因离职而未成,汤德继任苏州知府后,于洪武十二年(1379)方将此书刊刻行世。这是历史上首部以“苏州府志”命名的地方志,上承南宋范成大的《吴郡志》,下启明代中叶王鏊的《姑苏志》,为南宋中晚期至明中叶近300年间苏州所存的唯一府级方志。
  【洪武】《苏州府志》内容丰富,门类齐全,正如宋濂所言,“数百里之内,二千载之间,其事可按书而得”,可以说是反映当时苏州情况的百科全书。该书在体例上也有相当大的创新,如设置了桥梁、园第、氏族等具有苏州地方特色的卷目,记载了苏州独特的水乡风貌、鼎盛的园林建筑以及世家大族的发展情况,可以说是独具匠心。该书还将考证和杂志专列一卷,记载了那些内容零碎、无法归类,但又颇有价值的史料,为志书内容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这也是不多见的。另外该书所征引的资料非常丰富,据不完全统计,单是注明出处的就有130多种,其中有些原书已经亡佚,很多珍贵史料借此得以流传。
  值得注意的是,该书卷前还详列了十八幅地图,分为三类,一是苏州府境沿革图,共八图,反映了春秋吴国、秦汉会稽郡、东汉及六朝吴郡、隋唐五代苏州、宋平江府、元平江路以及明苏州府疆域的历史变迁;二是苏州府图,共三图,即府城图、府治图及府学图,由此可见明初苏州府城的大体情况;三是县界图,共七图,当时苏州府所辖的吴、长洲、吴江、昆山、常熟、嘉定及崇明诸县由此可一览无余。除县界图外,其它图后均附有图说,对相关地图进行简单的阐释。在【洪武】《苏州府志》出现之前,苏州现存的方志如《吴地记》《吴郡图经续记》及《吴郡志》诸书均无地图,北宋时期李宗谔所编的《苏州图经》从书名上看应有地图,惜失传已久。【洪武】《苏州府志》所载的这些地图可以说是苏州现存最早的地图,其价值不言而喻。
  正因为如此,该书得到了历代学者的诸多好评,当时的宋濂甚至将其与《史记》《汉书》相比,认为卢熊在编纂时“效《史》《汉》之法”。清代著名学者钱大昕虽然在其著作《廿二史考异》中对很多正史都考证出了不少问题,但却赞美【洪武】《苏州府志》“详赡有法”,可见其影响。
  此书的编纂者卢熊(1331-1380),字公武,昆山人,少从杨维祯学,博学工文词,尤精篆籀,著述甚富。元末任吴县教谕,张士诚据吴辟为掾,洪武初为吴县教谕,历工部照磨,擢中书舍人,迁兖州知府,在任有治绩,后因簿录刑人家属事坐累死。但有记载卢熊真正的死因是其曾上疏于朝,言兖州府印的篆文“兖”字错为“衮”字,触怒了朱元璋,故借机杀之。卢熊生平不治生产,抄家时只有麻枲,朱元璋也“深悔之”。一代学者因此而殁,实令人慨叹。
  【洪武】《苏州府志》在洪武十二年(1379)刊刻后,从未重刊过,故流传稀少,颇为藏家所重。民国初年,傅增湘于苏州书贾处购得,欣喜异常,酷爱乡邦文献的怡园主人顾鹤逸拟留此书而不得,但傅增湘返京后竟在琉璃厂为其收得一部,传为书林佳话。后来傅增湘曾力荐此书入《四部丛刊续编》,著名文献学家王欣夫也曾希望此书能够“遇好古而有力者据以重雕”,但这些美好的愿望均未实现。直到2015年,此书方由苏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点校出版,终于得以化身千百,嘉惠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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