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 记忆

苏州日报 20160924 A第06版

■倪黎祥

    玄妙观,是苏州人抹不去的记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记忆本是玄妙之谜,摄影犹如一条隐存的通道,而老照片正是打开这扇尘封大门的钥匙。

  我的童年时光在平江路附近的外婆家度过。
  从小经常跟着大人去观前街白相,印象里的玄妙观广场总是热闹非凡。隐约记得,最喜欢凑在人堆里看观内空地上“猢狲出把戏”。锣鼓响处,好戏开场。也许还有西洋镜、唱小热昏、露天说书等。
  当时毕竟年纪太小,记忆过于模糊,仿佛变得不太真切。直到有一天,看到了摄影家程原津拍摄的《玄妙观的故事》摄影集,其中有张看猴戏的照片,一只蹦跳的小猴倏然触发了鲜活记忆,像对记忆说了声“芝麻开门”,让我确信那些久远的场景真的发生过。
  苏州玄妙观,创建于西晋咸宁二年,历经千年兴衰,有“江南第一古观”之称。它与历史上的北京天桥、上海城隍庙、南京夫子庙一样,名闻遐迩。
  玄妙观广场也是历史悠久的传统集市。资料记载,“至清代设摊者日多,遂演变成为古城中心一处热闹的集市,有小吃、日用杂品、文具玩具、对联字画、花鸟鱼虫的摊店以及医卜星相、江湖杂耍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解放后,市集曾因历史原因中断。1979年12月,江苏省12市、县糖果评展会在玄妙观举办,随后小吃摊、服装摊、杂货摊及缝纫摊拥塞观内,集市恢复。至1985年,观内的摊位达157个之多,可谓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玄妙观地方虽不大,却渗透着丰富多彩的民风民俗,是草根百姓的游乐之地,也是市井百态的“大观园”:晨练的阿婆、对弈的老人、游戏的学童、时髦的香客……就像一个小剧场,每天上演着日常生活,无不体现着当时的时代风貌。
  拍摄玄妙观广场,是程原津人文摄影之路的开始。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没有随大流去追逐沙龙风光,而把镜头聚焦在玄妙观这方小小的风情之地,风雨无阻。“把当下拍好,留下经得起质疑的影像。”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人文摄影要由表及里地观看,只有深入内心,才能发现人类本真的东西。程原津的照片,精准抓取了老苏州人的淳朴、安逸和从容。通过深入的观察和思考,在完全自然状态下抓拍下老百姓的表情姿态,表现人与人之间的朴实之美,并带给观者以生活的温暖和厚度。关注人,走进生活本身,是他30多年来所坚持的人文摄影理念的真谛所在。
  改革开放以后,当时的中国正处在转型期,从人们的服饰、饮食、娱乐方式来看,已经在悄然改变。程原津拍摄的玄妙观,是从老百姓的平常视角来反映玄妙观周边市井生活,在无意间记录了一个时代的市井风貌,堪称上世纪80年代苏州民生的纪实样本。
  如今的玄妙观,环境整洁优美,早已今非昔比。漫步观内,看着老人们比划着曾经的热闹,旧时的盛况已经被岁月冲洗成一张张纤薄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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