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千灯石板街

姑苏晚报 20100607 40版

■张苏玲

■张苏玲

    乍一听说起古镇千灯,不是因为古镇的原因,是“千灯”二字,一下就让人记住了。江南水乡,可以说走到哪随便一指,这就能遇上一两处古镇古巷。“千灯”的名字,好比是远古的土地上,迎风伫立的一位苍茫老人,叫人不能不追随他沧桑的身影。

    只是没有想到,千灯就处在姑苏城东四五十公里之外的昆山城南。夏日的上午,推开车门,脚步刚一落稳,沉浸一路的天地情调,随着真实的千灯的出现,这人就平展下来了。跨过一座石拱小桥,左折,再过一座石拱小桥。这是两座直角相会的水乡古桥。桥堍之下连接起的便是古镇千灯——一条南北走向的石板小镇。

    千灯古称千墩,距今有二千五百年的历史。据汉《吴越春秋》和《玉峰志》记载:古吴地有三江,吴淞江畔有土墩九百九十九个,昆山南三十里有一高土墩,于是这里就被称为千墩。但是“千墩”何又唤作“千灯”?也许,千墩与千灯音相谐,江南百姓素来儒雅温良,讲究富泰祥和,而“墩”字往往叫人联想起坟墩来,于是古朴的千墩人将土墩的“墩”字改为寓意欣欣向荣的“灯”字,千墩便唤作千灯。

    石板路的两旁,旧式木板门面上首,贴有一块小小的门牌:“北大街。”北大街不大。这是宽不过一大步有余的青石路面,三人行,则嫌一点拥挤。石板路下能够清晰地看出,青石板是搁空的,上面行人,下面排水,很是实用。不知不觉,石板道让人就静下心来了。石板街两旁或前或后的砖木民居,大多移作为商铺,一长条一长条板式门板,被一块块摆放在门墙一边。但这并不妨碍古镇的气息,看惯了高楼大厦的现代人,再行走在这古民居之上,似显得低矮陈窄,每每以为一抬手就能搭上屋上瓦檐的,其实不能。

    石板街主体上分两段,北段为北大街,南段为南大街。南北一条街上,各式民居有高门楼的,有小门户的,有店铺式的,有深宅式的。楼板、门窗一式的板木铺设,岁月熏染得它们有些暗淡了,即便在这艳阳高照的夏秋时节,一如脚下打磨得极入眼的青石板那样,光滑中折射出岁月的痕迹。也就在这穿梭的光阴中,曾走出过一位让千灯人骄傲的杰出的明清思想家、文学家、爱国学者顾炎武,他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激励着无数仁人志士。千灯古镇也是昆曲的发源地、昆山腔的创始人顾坚的故居,他让昆曲走向了辉煌,最终融会为中国的国粹——京剧。秦峰塔下,沧桑厚重的历史遗迹,默诉着千灯的前世今生,牵动游人的思绪走过千年。

    在南大街的一头,我们来到一处古戏台的二楼。从窗口望出去,街沿两边窗口对窗口,屋檐对屋檐,窗底下的屋檐快要连在了一起,所幸,还留下一条缝隙。这里的街坊好婆,有的就在这街檐下,坐着一把小竹椅,静静地看书、梳头、做针线。走在这石板街上,无须撑伞,太阳断是照不到这条缝隙来的,除非日头当顶。

    两公里绵延狭长的明清石板街,透着千灯的魂。而砖木屋檐下臭豆腐的味香,把这古朴清幽的古镇,染得又幽深静谧了一步。原本白色的豆腐,浸润上了一道灰褐色的滋味,白色成了灰褐色,于是香醇苦涩的白豆腐成了灰褐色的臭豆腐,这臭豆腐经小煤炉上的豆油一炸,成了香醇无比的金砖臭豆腐。有了这金砖似的臭豆腐,千灯的滋味又深了一步。

    街上开有三四爿理发店。那里的理发坐椅,看了便让人忆起儿时的辰光。那么旧式的坐椅,在城里至少该走进博物馆了;在这里,它们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地为人所用,只是笨重的独脚铁盘有点暗淡,厚重的屁坐与靠背显得越发地厚重,两旁扶手一如既往地扶着。看着,看着,千灯好似就要那么的往深里走、往小里看,如此,便才能看出个真切看它个明了。

    千灯镇有着各式店铺,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店铺一如这里的青石板路,静谧而不喧嚣。千灯人是纯静的,千灯的街是娴静的,千灯的小桥、流水、人家给人以宁静。这让游人的心思,一下便朝着“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江南水乡风情之中去沉静。

    走过千灯的石板路,一切似已看明白了。我们跨过那座古石拱桥,隔岸而望,远远地,眼前一片宁静与朦胧。走着看着,层层叠叠的青砖瓦屋,静静巧巧的石板小道,一进一阶的河埠码头,随着客来客往的走近走远,它们似在说着什么。是的,千灯在默默地诉说,她带给了现代人一片美丽与宁静,而流淌在青石板间的,是千灯人千百年风雨跋涉的沧桑岁月。这,岂是一走便就读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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