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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坞存史谢家福
苏州日报 20130517 C第03版
■记者
说起桃花坞，谢家福是无法避开的人物。谢家福，字绥之，号桃源主人、望炊楼主人等。清代洋务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中国交通电信事业的先驱者，苏州电报通信的创始人。光绪年间，谢家福因丧母丁忧，返居苏州桃花坞，购得宋代桃花坞“五亩园”遗址，建“望炊楼”。谢家福赋闲归苏后，又在“五亩园”原“正道书院”故址上，创建了义塾“儒孤学舍”，专授“新学”。光绪十八年，闻名电报界的“苏州电报传习所”（又称“苏堂”）在儒孤学舍内成立了。苏堂是我国早期培养电信人才的三大学校之一（另两所分设在天津、上海），影响极为深远。谢家福嗣孙谢安生继承了五亩园园产，五亩园废弃后，部分建筑移作昆剧传习所。谢家福著作等身，除编撰有关“军国大事”的书籍外，还印刻了《望炊楼丛书》、《磷血丛钞》，荟集了相当丰富的文史资料。而他的《五亩园小志》和《桃坞名胜记》，无论是对古代苏州桃花坞来说，还是对古典园林五亩园来说，都是一份最为详尽的总结，其地位，在苏州地方志乘上，是独一无二的。
对于《五亩园小志》的评价，我们可以阅读两篇序文。其一是时年74岁的亢树滋写于光绪十六年闰二月的《五亩园志序》，《序》云：
苏城西北隅，旧有五亩园，胜绝一时。为汉张长史所置，以树桑者也。长史名无可考，然能留其泽于千百年之下，兴而废，废而复兴，夫岂偶然？当宋熙宁绍圣间，梅氏、章氏继居之。及于明之吕氏，国朝之叶氏，益复增拓其境，台榭林亭、桑麻花竹之美，号称极盛。则长史之流泽远矣！近虽遭罹寇乱，湮灭殆尽，而遗迹犹在人耳目间。
谢君绥之于是搜罗旧闻，并举近时所建祠墓，辑成《五亩园志》，征序于余。余僻处城东，惜未一至其地，问所谓梅坞、杨柳堤、双荷花池诸胜，异日当随谢君之后，遍履其迹，徘徊瞻眺，以追想当日士大夫歌咏游晏之乐，而长史之高风亮节，庶几若或见之……然则谢君之辑斯志，其尤得显微阐幽之意也矣！故不辞而为之序。
从这篇序文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起始于汉代的五亩园，曾经“号称极盛”，可惜由于“遭罹寇乱，湮灭殆尽”，以至于住在城东的作者，也“未一至其地”，为了“能留其泽于千百年之下”，谢家福搜罗旧闻，编辑成《五亩园小志》，应该说是“尤得显微阐幽之意也”。
另一篇是吴江人凌泗写的《五亩园志余后序》：
桃花坞居郡城西北隅，当宋熙宁绍圣间，园林水石之胜甲吴中。建炎初，兀术蹂躏，范文穆公在南宋时为《吴郡志》，已不知五亩园所在矣！未几而伯颜南下，又未几而淮张窃据，元明两代，纪载阙如。入国朝来，承平二百余年，而宣义碑记出自土中，旋毁于庚申之变。谢君绥之惧其久而复湮也，为《五亩园小志》既竣事，客玉峰，见城北遗民及木居士遗著，易代之际，闻见异词，足资参考，而桃坞之遗闻佚事存焉。朝廷开四库馆，搜访秘笈，海内藏书家，几无遗漏。嗣阮文达公又续进书目，当时俱未采录，而兵燹之后，其书始出。欧阳文忠有言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消蚀，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会君以书抵，余喜得未见书，约同纂辑，因复剌取他书，略依时代，并考沿革，间有辨正，各缀案语，而桃坞七百余年之事实，初具于此。噫！此小志之余也，抑自陆广微、朱长文、龚明之以来，递相传述之余也。异时修郡邑志者，或有取焉。余附名其间，为识缘起如此。
从凌泗的序文中，我们知道了桃花坞在“宋熙宁绍圣间，园林水石之胜甲吴中”，经历了金兵入侵，到范成大编写《吴郡志》时，“已不知五亩园所在矣”。通过编辑《五亩园小志》，使得“桃坞七百余年之事实，初具于此。”足见该志的价值！《桃坞名胜记》是谢家福所撰有关桃花坞的另一种史志类著作，共8卷：卷一乡管、城门、古坊、街巷、河道，卷二繇余氏墓、泰伯庙、闵子祠、华池、江东神祠、张子平墓、皋伯通宅、梁高士祠、报恩寺、谢太傅祠、张融陆慧晓宅、承天寺、柳毅墓、颜崇墓、孙园、刘家祠、泰娘家、永昌北仓，卷三旃檀庵、五亩园，卷四桃坞别墅、庆云庵、崇真宫、蔡庄、万忠墓、崇义院，卷五周孝子堂、宋军寨、福济观、宋昭泽侯祠、吴吴赵三公祠、百万东仓、文忠烈祠、张少傅祠、郑所南祠、徐遗民宅、陈逸民宅、能仁庵、朱司徒庙，卷六废园、陈佥事宅、都南濠祠、唐家园、六如疑冢、唐解元祠，卷七陆氏橘林、袁家宅、杨庄简宅、杂造局、韩敬堂宅、汪公祠、多木园、贞烈祠、慕栖庵、恤忠祠、苏家园、密庵旧筑，卷八绣谷园、陈圆圆家、淡斋庵、慈氏庵、陆状元第、抚松馆、梅花楼、周方怀画室、千墨盦、火药局、吴义庄、轮香局、节妇孙史氏墓、藕舫、凤鸣斋、吴烈妇家、存义堂义冢、伪王府。《桃坞名胜记》卷首有作者写于“光绪十八年冬之月”的自序：
桃坞在苏城西北隅。《冯志》谓：唐宋时极著称，尽多旧迹。《闲亭日记》谓：桃坞之名不始宋，引范石湖“桃坞论今昔”句为征。《烬余录》谓：桃坞地赅大云乡全境。是其地广且大，所从来远矣。范石湖撰《吴郡志》于一再游咏地阙焉弗载。《卢熊志》虽载弗详。窃尝疑之。间读虞图南《沼吴编》：兀术之难，图书焚毁尽绝。宋濂序府志谓：范成大与赵与筹所撰，章悊病其未完，作《吴事类编》。宋亡，书佚。元赵凤仪论次遗阙，不果成。卢熊芟繁取要，为五十卷，始恍然桃坞旧迹，大都在焚毁遗佚芟弃中，独非我乡憾事哉！幸际右文遗书尽出，奇闻佚事，各有可征，不揣固陋，甄采群籍，成《桃坞名胜记》八卷。
谢家福在这篇自序中，说明了编写的缘起，战乱之余，“图书焚毁尽绝”，且“桃坞旧迹大都在焚毁遗佚芟弃中”，着实是“我乡憾事”，因而“不揣固陋，甄采群籍”编辑成书。从该书八卷卷目中，我们怎能不赞叹桃花坞的底蕴深厚？有着如此丰盛人文内涵的桃花坞，理当为我们珍视。谢家福的存史意识，也值得我们后人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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