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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起敬的“寒酸”(袁家骝)
苏州日报 20041101 二卷22页
■茅震宇
我有幸数次接触过袁家骝先生。这种“有幸”不是因为袁先生是位名人，而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普通而又至真至诚的情感色彩、人格魅力、精神境界。太仓是袁家骝夫人吴健雄的故乡，因此袁先生对太仓也充满了特殊的感情，他与夫人多次回过太仓，在夫人去世后，耄耋之年的袁先生又数次拖着病躯来到这里。作为太仓的记者，袁先生数次来我都跟随采访。我清楚地记得，他生前最后一次来太仓是2000年的一个雨天，此时的他已行走不便，但他还是坚持来到了紫薇园（吴健雄乳名“紫薇”），她就长眠于她幼时亲手栽种的紫薇树下。那天，袁先生反复看了又看仍不忍离去，临走还把脸贴在车窗上久久不肯把视线收回。那情景，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袁先生去世后，按照他的遗嘱他的骨灰也安葬在紫薇园，因为他要永远守在爱妻身旁。我印象最深，也最为感动的是第二次与袁先生的会面，虽然相隔三年，但我发现他的“行头”几乎完全相同：一件灰色的西装旧得起了皱，里边的毛衣褪了色、门襟起了毛，脚上的皮鞋断了线、裂了口，尤其是那条烟灰色的裤子，补上了两小块补丁。他随身的行李也只有一只人造革小包，因为太旧，拉链已不太好使了。袁先生如此寒酸是因为没钱？他与吴健雄都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终身教授、国际著名的物理学家，她还担任过全美物理学会主席。由于吴家骝特殊的家庭背景和他对世界高能物理学的贡献，更由于吴健雄参与了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研制工作，并由她的实验物理而把李政道和杨振宁推上了诺贝尔物理学奖的领奖台，使他们备受关注。从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的讲坛，到南大、北大的学术报告会；从美国总统福特的颁奖，到周恩来、邓小平、江泽民等三代领导人的接见……无论在哪里，都能感受袁家骝夫妇令人尊重的社会地位。但他们生活之俭朴程度；在我们常人眼中实在与他们的身份悬殊太大了。他们在美国生活了60年却没买房子，把能带回的钱都带回了祖国，先后给太仓的教育事业捐资近千万元。袁家骝最后还把200万美金，按照吴健雄的遗嘱，成立了一个袁家骝吴健雄讲座基金会，用每年的利息聘请世界一流的科学家到中国讲学。我也接触过不少“公仆”，他们无论是穿的、戴的、吃的、喝的，还是坐的、住的、玩的，不是世界名牌，就是精品、极品，好像不这样就不能与他们的身份相匹配。然而，至少在我这个记者的心目中，这些应该也属于工薪阶层的公仆们的阔绰和气派，与袁家骝先生的“寒酸”相比实在是相形失色的，而我对袁先生的“寒酸”却不能不肃然起敬；高山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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