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薄才厚的女诗人汪玉轸

苏州日报 20160909 B第02版

■施泉明


  苏州历来诗文昌盛,尤其是在明清时期,不仅涌现出大批的名流雅士,而且还涌现出数量可观的女诗人、女才子,如沈宜修、张倩倩、叶小鸾、姚栖霞等,汪玉轸就是其中之一。
  汪玉轸,字宜秋,号小院主人,清中叶江苏吴江人,著有《宜秋小院诗词钞》(一作《宜秋诗钞》)。
  她本是商人汪蓉亭之女,从小就“机敏能文”,她父亲非常喜欢她。10岁那年父亲去世,她家的生活变得非常拮据。为了谋生,她不得不靠十指为活。劳动之余,她坚持写作,其诗才渐渐显露。在题吴兰雪《新田十忆图》中,她超凡脱俗的才气得以很好展现。她共题了三首绝句:(一)一幅生绡一段春,乡心真似转车轮。宵深便有梦归去,也恐难分十处身。(二)晴窗难展玉鸦义,画里春风各一家。生性清寒侬自笑,就中毕竟爱梅花。(三)儿家旧宅频迁徙,也要良工画几方。只是不堪追忆了,门庭冷落故园荒。当时为该图题诗的有数十人,而汪玉轸的三绝独领风骚。《苏州府志》称其“诗才迥异流俗,真堪压倒诸名士”。
  成年后,汪玉轸嫁给了同里的陈昌言。这是一段失败的婚姻。陈昌言是一个无业游民,整天四处游荡,不肯劳动,又酗酒无度,喜欢赌博。他把汪玉轸陪嫁来的衣服首饰都花完后,还把家里的房子及一切物品都卖掉,然后带着姘妇离家出走了。汪玉轸只好借表弟朱春生家的一间偏房居住。为了抚养五个子女,汪玉轸日夜操劳。她白天卖画,晚上缝纫,其艰难非常人可比。
  她的好友金逸十分同情她,曾写了《题汪宜秋内史诗稿》一诗,抒发了对汪氏孤寂、贫困生活的深切同情,并生出代其天涯寻夫的奇思:“空教费尽好才华,夫婿年年不在家。愿化相思一双鸟,替衔红豆到天涯。”金逸家境要好些,常常周济汪玉轸。两人又都是袁枚的弟子,因而结为知己。可惜金逸25岁就去世了,汪玉轸异常悲痛,写了一副《挽金逸联》:“入梦想从君,鹤背恐嫌凡骨重。遗真添画我。飞仙可要侍儿扶。”该联既抒写了对金逸的深厚感情,又富有浪漫主义的想象,表达了作者的非凡才力。
  后来,芦墟诗人郭灵芬以《水村图》请汪玉轸题诗。汪玉轸写道:“深闺未识诗人宅,昨夜分明梦水村。却与图中浑不似,万梅花拥一柴门。”郭灵芬看到“万梅花拥一柴门”一句,非常高兴,马上请当时著名的画师奚铁生补图。许多名士得知这一消息,纷纷前来题咏。汪玉轸从此名噪江南。“乾隆三大家”之一的袁枚十分赏识她,将她纳为弟子,还让侄女袁淑芳为其《宜秋小院诗词抄》题诗,诗云:“一卷缥湘续玉壶,清吟字字出心裁。应知如此雕云手,定是前生带得来。”诗文还被袁枚录入《随园诗话》。
  由于生活的艰辛,汪玉轸的诗都发自内心,故感情真挚,沉重感人。比如她的《扫墓》:“略慰九原思子意,今朝弱息挈孙来。病躯只恐难重到,家事从头诉一回。”她与吴琼仙、袁淑芳和严蕊珠被袁枚称为“扫眉才子”,不少诗被袁枚辑入《随园诗话》和《随园诗话补遗》之中,如《偶成》:“夜静更阑犹未眠,熏炉香烬不生烟。且推窗看中庭月,影过东墙第几砖?”“风飘柳絮雨飘花,多少新愁上碧纱。借问过墙双蛱蝶:春光今在阿谁家?”
  汪玉轸以生活遭际中的真实感受、情趣和识见,真率自然地现诸笔端,写下了大量的诗文,她与其他吴江女性诗人一起为乾嘉时期吴江诗坛吹来了阵阵清丽典雅的诗风。

  □施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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