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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请来英国工党领袖卡拉汉
姑苏晚报 20161225 B第04版
■沈伟东
▲沈伟东
1986年上半年，费孝通陪同中央领导访问英国，在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举行宴会时，恰好坐在同是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名誉院士卡拉汉的旁边。撒切尔夫人看到他们后笑着说：“他们是一伙的。”撒切尔夫人只是随口一说，费孝通却在这位唯一出任过英国首相、财政大臣、外交大臣和内政大臣4个内阁大臣职务的英国工党领袖卡拉汉身上做足了文章。卡拉汉欣然带领了英国4位银行家，不远万里飞到了中国。他幽默地对费孝通说：“这次我在江苏像天鹅一样飞行，你是做了一件让世界了解苏北的事情。”
费孝通先生自小就有悬壶济世的愿望。可是，在他长大懂事后领悟到：“百孔千疮的中国，问题不在病人多，而是苦人多、穷人多，这可不是一个医生所能治疗的，我应该去读能够医治社会病的课目。”于是，他后来毅然报考了燕京大学社会学系。就从这时开始，他初步确立了“改造社会”、“消除贫困”的志向，而改变农村落后面貌，致富农民，日渐成了他最毕生的奋斗目标。在他晚年的一次谈到他一生追求时这样说过：“我这一生有个主题，就是‘志在富民’。”他还很动情地说：“可以说，我的一生的心思没有离开过农村和农民。”
志在致富农民
1935年，费孝通从清华大学研究院毕业。后因一次突发事件，自己身受重伤、新婚夫人为救夫又溺死山谷小溪。为此，他满怀悲痛来到正在吴江县庙港开弦弓村传播新式缫丝技术的姐姐费达生处养伤。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费孝通作了深入的农村调查。当他把这些调查所得花了足足半个月时间，整理成较为完整的材料，经英国现代应用人类学奠基人之一的马林诺夫斯基老师的指导，进而撰写了博士论文《中国农民的生活》，中文名字为《江村经济》（注：“江村”系费孝通为“开弦弓村”所起的学名）。马林诺夫斯基对这篇论文大加赞赏，在他所写的序言中说：我敢预言，费孝通博“士的《中国农民的生活》（即《江村经济》）一书，将被认为是人类学实地调查和理论工作发展的一个里程碑，本书让我们注意的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部落，而是世界上一个最伟大的国家”。费孝通并没有陶醉于《江村经济》给他带来的声誉和地位，他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实践证明他所选择的农村作为调查题材，他确立的“志在富民”的抱负完全是正确的。于是，他发誓要沿着他所选择的志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扶持“草根工业”
费孝通在深入农村、广泛接触农民中感到：农民仅仅种好田粮食有增产是不够的，还必须“发展农村副业和乡村工业”，以工哺农，以发展农村副业来致富农民。所以在1981年10月，在他第三次来到开弦弓村时，看到村里办起了简陋的社队企业，村里的面貌已是大变，农民的人均收入已从1978年的114元提高到接近300元，位于全国的前列。尽管当时的社队工业还只是处在“小荷露尖”的状态，但他却以职业的本能和敏锐的嗅觉意识到，这是一条致富农民的好路子。他像伯乐发现千里马似地，说这是农村的“草根工业”，他特别高兴地为开弦弓丝织厂奠基铲下了第一锹土。费孝通坚信：社队工业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离离原上草”，一定能遍及天涯，一定能发展壮大；而社队工业的发展，可以使大批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离土不离乡”、“进厂不进城”，亦工亦农、农工相辅，这样，农民就可以一步步地富裕起来。他还将乡镇企业快速发展的苏南农村的发展道路，总结归纳为“苏南模式”。但这时社会上对乡镇企业看法上不尽一致。对此，费孝通不顾耄耋年岁，不辞辛劳地四处奔走，摇旗呐喊，堪是竭尽全力。苏州市所管辖的张家港、常熟、昆山、太仓、吴江5个县（市）从上个世纪中期以来，正是在费老的鼓励下，务实工作，奋力拼搏，大力发展乡镇工业，乡镇工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一路攀升，被《人民日报》记者比喻为“大有5虎下山之势”。这一现象得到中央充分肯定，乡镇工业被赞誉为“异军突起”，发挥了“半壁江山”的作用。
为解资金急需请来卡拉汉
随着对社队工业调查的深入，费孝通感到：“草根工业”对促进农村发展、提高农民生活果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由于受到诸种条件的制约，发展乡镇工业还有相当多的不利因素，而小城镇有它的优势，可以发挥沟通城乡、实现农村现代化、加快致富农民的作用，因此，他力倡并重视关注和研究小城镇发展的问题。
然而，就在费孝通大力倡导重视搞好小城镇建设时，在行行重行行的调查考察中深切体会到，资金紧缺在不少地区已成为一个突出而紧迫的问题，正严重地制约和困扰着许地区的发展。费孝通异常焦急。一直萦绕于心间的是牵线搭桥、引进资金这件大事，于是，也就有了费孝通把英国工党领袖卡拉汉请到淮阴的一段佳话。
那是1986年上半年，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民主同盟常务副主席的费孝通，陪同中央领导访问欧洲。一次，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举行宴会，费孝通恰好坐在也是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名誉院士卡拉汉的旁边。撒切尔夫人看到他们后笑着说：“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他们是一伙的”这句话，给脑海里时时操心着苏北乡镇企业为资金困扰的费孝通带来灵感，顿时有了锦囊妙计似地拍案叫绝。宴席一结束，费孝通就向卡拉汉介绍宣传起中国发展乡镇工业、致富农民了。毕竟是同行情谊，卡拉汉听了反应很是积极。卡拉汉认为急需的资金，表示可向英国银行界商量搞小额借款。两人分手后，费老又托人把他的一本英文版的《中国小城镇》送给了卡拉汉。卡拉汉不仅自己兴致勃勃地要来江苏淮阴，而且还带来了四位银行家同行，考虑用商业贷款的形式，给予淮阴资金上的支持。中共江苏省委、省人民政府的几位主要负责同志非常重视，对有关接待计划都作了具体顾问。中共中央统战部秘书长胡德平专程赶到了淮阴，察看了现场和路况，为卡拉汉访问作了具体安排和准备。由于当时的交通不便，从南京到淮阴要坐一整天的汽车。这对都已年过七十的卡拉汉和费孝通来说，身体可能不能适应。为了让卡拉汉少消耗一点精力，多看一些地方，中央有关部门特别从北京调来了两架直升飞机，采取飞机接送的办法。卡拉汉幽默地对费孝通说：“这次我在江苏像天鹅一样飞行，你是做了一件让世界了解苏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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