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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门寻旧
城市商报 20160806 A第02版
■刘华杰
旧时吴门画家虽然已很遥远，但今天吴门画坛的枝繁叶茂还是离不开从前的根基。自本期开始，笔者和春伟兄将介绍一些吴门老画家及其后人回忆的文章、老照片和作品赏析，先分期介绍探访陈摩后人的情况。此文特别感谢陈摩儿媳汪毓湘、孙陈尧，文史馆夏冰及邹纬、曹海军兄在酷暑中给予的大力支持。
在苏州古城一处90年代的老新村里，住着一位文雅、端庄的老人，她就是民国吴门大画家陈摩的儿媳汪毓湘，她的丈夫为吴门老画家陈必强，惜已于前几年去世。他们是上世纪90年代人民路干将路改造拆迁，由陈摩的吉由巷祖宅搬到这里的。每天晚上，只要有空，他们的独子、陈摩之孙陈尧都要从不远的单位里赶来陪母亲吃晚饭。汪阿姨以前在建委工作，虽年逾古稀但思维敏捷，记忆清晰。由于天热的缘故，汪阿姨让笔者天凉快后去她家，先进行了微信和电话采访，笔者近日也与陈尧兄相约在园区李公堤春蕾茶馆品茗聊天。
陈摩之孙陈尧生于1977年，他在国企做工程师，工作繁忙，基本只有双休有空，所以现在也不画画了，妻子是名老师。
陈摩和妻子共生育了4个孩子，长子英年早逝；二子陈必达民国时在上海税务局工作，解放后去了安徽最后再回到苏州，上世纪80年代末去世，育有一子二女，长子陈刚亦在苏州，即将退休，女儿学过画画后去了广告公司；女儿陈洁（已去世）在文革后技术签证去了美国做中文教师，后来她儿子都去了美国，女儿还在上海生活。
只有最小的儿子陈必强在苏州，他45岁时同35岁的汪毓湘结婚，早年在刺绣研究所主创设计，后在职工大学教美术，他花鸟作品端庄秀丽，艳而不俗，画工精美，得到了不少学者和师友的肯定。他的父亲陈摩在1945年60岁去世，但其妻子黄红渠到1980年76岁去世（那时陈尧才三岁，已没有印象了）。汪毓湘回忆，这是最幸福的时光，为了照顾陈老太太，汪母特地赶来一起照顾全家，相处的极为和睦融洽。
汪阿姨的祖上和过云楼顾家、吴湖帆、陈摩都是世交，她的爷爷是汪瑞闿（1873－1941），字颉荀，盱眙县人，光绪丁酉科举人。汪瑞闿的曾祖父汪云任，进士，曾任苏州知府、陕西按察使及布政使等职。祖父汪根恕，举人，历任国子监丞、江宁织造兼浒墅关监督等职。父亲汪祖绶，进士，翰林院庶吉士，历任吴县、无锡等地知县。大哥汪瑞曾，举人，任青浦知县等职。二哥汪瑞高，拔贡，历任长芦盐运使司兼办北洋支应局，授二品顶戴，是袁世凯破格录用的北方近代最大的盐官，为袁世凯提供了大量的政治活动经费。三哥汪瑞昆，监生，敏锐多智，1891年以知县衔随台湾巡抚邵友濂到台湾，协助治理军队多年，回大陆后以三品衔候补知府分派浙江录用。侄儿汪士元，进士，历任长芦盐运使、北洋政府财部次长、代理总长，为近代著名收藏家、书画家、政治家，著有《麓云楼书画记略》。
在春蕾茶馆，陈尧小心翼翼的在发黄的报纸内取出保存完好的陈摩和他的朋友圈的民国原版老照片，这就是去年我们翻遍所有资料都找不到的吴门民国时期的大师——陈摩照片，有其40岁全身相，这是非常难得的资料（也可能是解放后第一次有报刊刊登陈摩照片），陈摩可谓英姿飒爽，身穿乾泰祥私人定制的名贵绸缎做的衣服，足以显示其地位非凡（图一），另一张为民国19年春（1930年）10位吴门画家在今天人民路上的怡园雅集时所拍摄（图二为怡园小集），图三怡园画厅开幕时的集体照也非常珍贵，甲申年六月由当时的小辈张辛稼题词，里面的妇女穿着旗袍，头发烫得颇为摩登，中间的女子如月历牌的美女一般，一排左四即陈摩，此时的陈先生已经患上哮喘,一脸病容，明显极为不适，没想到一年半后他就驾鹤西去，这张也可能是他最后一张合影了。另有陈摩盘坐在市一中紫藤山石上，当时他在一中教美术，这2张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摄，教书育人的陈摩，颇为憨态可掬（图四、图五）。后来陈摩被刘海粟聘请到上海美专教美术，每周一次去上海，火车坐一天，到上海后安排人接
他。
据陈尧讲，陈摩祖上为福建罗田人，随先人从政去虞山，至常熟落户，后家道中落。陈摩早年丧父，由继母抚养长大，少年时爱习画，继母便将其送至上海一美术学校专攻国画。陈摩毕业后为提升画技，只身来到苏州欲拜当时怡园主人顾鹤逸（顾文彬之孙）为师，顾鹤逸见了其画作后大为吃惊，觉得自身不足以教授，便介绍陈摩拜在吴门大师陆廉夫（吴大澂之西席，以后有机会时，再详述）门下。仅三四年时间，陈摩的画技就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名动一时，求画者甚众，时有海派大师吴昌硕如此评论陈摩：“伽盦此作古简幽穆，如湘妃比肩，如慕父洗耳，使两峰玉几复生恕不能专美矣，读罢钦佩久之。”陈摩成名后专注美术教育事业十余年，任于苏州工专美术教师，省立第一师范（现苏州九中），草桥中学（现苏州一中），苏州美专等学校，苏州二中及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客座教授（一周去上海一次随到随开课）。后因身体问题休养在家。陈摩一生授徒众多（见下面几图为拜师帖），门生达千人之众，其中有吴作人（工专学生）、张辛稼、王己千、陆抑非、蔡卓群、屈尚渔等。1925年陈摩与管一得创立“冷红画社”，至1930年共举办十三期，后因画社兴旺，订画之人日多，加之其身体原因，于1926年辞去各校的教职工作，在家鬻画为生。陈摩为研究各家书画之长，喜欢收集金石字帖，名家字画、古玩杂件，盆景假山，后购得松花石数块，将其画室改名为松花石室。抗战爆发后，他的大部分收藏落入日寇手中，松花石也部分遗失，一生心血付之东流，身体每况愈下。1944年夏，为一死于日寇枪下的友人收尸，陈摩中暑，后哮喘复发，于1946年元月过完生日后三天哮喘再次复发病逝，时年60岁。下期将介绍陈摩作品及他的朋友圈的来往信札和故事，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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