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吹动我的船帆

苏州日报 20150522 A第14版

■ 张苏玲



  苏州城外的枫桥,一侧是水,一侧是镇;一侧是关,一侧是寺。看那里的风月好似经久的那样孤独残美;不是因为风景的孤独,也不是缺少游人的拥抱,是“枫桥五古”萧萧的寒色。
  古人多崇尚自然,更崇尚有山有水的自然风光。枫桥边没有山,也没有大湖大泊,但是,1250多年前,这里诞生了一首诗,一首超越了山水湖泊之重的千古绝唱。千百年来,四方游人奔着枫桥而去,只为了那一首诗。
  到枫桥人们或愿意选择在早晨以至傍晚一刻,远远地从远处看过去——江枫古桥,枫桥古镇,铁铃古关,寒山古寺,古老运河。一座桥、一个镇、一道关、一个寺、一条河,这些个散发着尘世冷暖的不老图画,齐聚到心头,终于,一千个人,一万种情感,唱响着张继的《枫桥夜泊》。
  千古避难,带给枫桥一段千古乡愁。中华民族经历过多少的艰难困苦?或许该感谢那一场安史之乱?长天碧云,清风荡漾,吹动着船帆,送走一船船古老的故事。到如今,古桥依然。
  枫桥于我,应是轻歌慢曲的民间小调。四十年前的我随家人从姑苏城内来到枫桥乡下避难,年少不识愁滋味啊,白天,我随着大孩子跑到一处石桥上览风景,竟不知那里就是千古枫桥,铁铃关荒芜着形同
  野外遗弃的旧水塔。
  多年前的早春,心血来潮,希望再走一回枫桥古道。然后遛遛弯,望望炊烟,看路边小草,走一段石板桥,或许哪家院子里有玉兰树。心里面期待,也是点点忐忑——许多年过去,它又会是怎样的改变呢?惊艳的是,别后的枫桥不仅仅保持着从前的村姑模样,继承着“枫桥五古”古风,同时构建出新一代元素。一个中国漕运历史微型博物馆,一幕幕生动画面,让游人得以了解历史上的苏州以及历史上的枫桥,这个曾经全国最大的粮米集散地,停泊过各种漕船的码头泊地,千百年来,江浙、安徽、江西、湖广的皇粮,都从这里中转京都。古老的运河水,船来船往,亘古的沧桑,直面扑来,作为一种经济制度的漕运历史,如今已成为过去。历史的繁庶要塞,留下的仅仅是雄关无守的感慨孤影。
  总希望在那里喝一杯茶,又总是不能如愿。刚刚坐定,抬眼看窗外,一河的运河水,起起伏伏,浪花滔滔,铁铃关城头抗倭的烽火似在剜着天边的云彩,心绪便不能宁静。枫桥,原来像梦一场,沉甸甸的无法寄存;早该知道,这格格不入的古关前是不宜喝茶的,只宜乡愁。收拾了心情,别过城楼,向着运河边,让风儿吹动那船帆,他日来拥抱新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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