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桃花坞

姑苏晚报 20040229 一卷6页

■谭亚新

苏州有许多地名很美的地方,其中就有我常常牵念的桃花坞。“桃花零落如红雨,溪在深山何处边”,外地人听到这名,就会联想到一个长满桃树的山坞,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是苏州城区的一条老街。

    我就是慕名去寻访桃花坞,从阊门下车不用问讯,随随意意的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叫西街的地方才问了一声,路人随手一指,就像牧童遥指杏花村那样。指引我走上一顶小桥看见那条小河,听说当年唐伯虎在此学画时,就用这水巷的水洗过画笔。不管真假我喜欢的是它的朴实幽静,况且也没有因有了个洗笔的传说而起个“彩河”、“彩池”之类的俗名,站在桥头看,同小河并行的就是叫桃花坞的街了。

    桃花坞里并没有成林的桃花,却有梅花、杏花、桂花等树木闲散在街边,偶见有桃树和夹竹桃守在老屋两边,就像让我发现了弥足珍贵的桃子桃孙,想象中好久好久以前这里定然是片茂密的桃树林,林中有三五家摘桃为果艺蔬自给的农家,只因田园风光吸引人迁徙而来,才形成了今天这样的街坊。走着走着就走近了两侧各具特色的老屋,白照墙、风火墙、水磨青砖墙,感觉着走进了一个久别的年代。在这年代里有摆满老桌椅的茶馆,有带铜环的黑漆墙门,有上木栅板排门的老作坊。

    茶馆就倚着桃花河,临河是那种落地的花格子窗,坐在其间,带摇橹咿呀声的木船从窗前过,对河住家窗台的盆花也投影成了格窗上的窗花。在这里喝什么茶无所谓,醉就醉在这静谧的景致里。显着木纹的桌椅,仿佛也是刻着年代的记录,让人揣摸唐伯虎是否曾在这桌上作过画。走进黑漆墙门也是不经意的,因喜欢门上的铜环,轻轻一碰门就开了,里边的住户也不介意我的来访。轿厅、门厅、花厅在其中一个连一个,老旧但格局扰在。厅后总有一处园子,留着些坍落的假山和树桩在诉说历史。问:这是哪朝哪代谁人住过的房子?答:很老了,听前人说好像是明代的建筑。哦,我释然了:唐伯虎一定也进过这宅第的,因为传说中唐伯虎的故居桃花庵确实近在咫尺哩。

    我在街头的手工作坊前停留最久,这里原先多扇庄、绣庄、画庄,其中以画庄居多,画中国画售中国画,画着画着就想起用刀来刻,刻着刻着就形成了著名的桃花坞木刻年画。我蛮喜欢桃花坞年画的“拙”,画面见拙,刀功见拙,色彩见拙,线条是江南画派的圆润,但拙中寓巧像有点孩子气的画,就如《一团和气》这幅,简炼润和中透出一股灵动。前年苏州版画家潘裕钰曾依我的散文意境作过一幅木刻画,刀痕中将画里的街坊老屋都带上一点难得的粗犷,这是我在文字中久久寻觅不得的。历史上,苏州桃花坞年画和天津杨柳青年画被称为“南桃北杨”,桃柳谐趣春色满园。我想,要是这年画出在苏州别处,或叫作“观前街年画”“太监弄年画”也许就没有了这些诗味和情趣了。

    漫步于桃花坞,感觉桃花坞本身就是一幅画,坞里有街,街里藏弄,弄里藏庭院和宅门,桃花桥弄、桃花河岸、桃花庵、桃花里,纵横交错中令人在平凡质朴中目不暇接,即使一时离开了,也如收藏了一幅古画,值得你一回回从记忆里拿将出来品赏。这不,我也好久不到桃花坞去了,此刻不又将它从记忆里展了开来品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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