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大师梅葆玖的苏州缘

苏州日报 20160426 A第03版

■施晓平

昨天,京剧大师梅葆玖在京离世,享年82岁,让喜爱他的戏迷们扼腕不已。
  梅葆玖其实和苏州挺有缘分。他的曾祖梅巧玲(1842~1882)曾在苏生活、学戏,父亲梅兰芳(1894~1961)也曾来苏游览、义演,而他自己的最后一次带妆彩唱也在苏州。

  苏报记者曾对话京剧大师

  谈父亲

  他的表演艺术已经从有形演化到无形的境界,观众看不到他的身段、手势、动作,看到的是雍容华贵的杨贵妃等栩栩如生的人物。

  谈昆曲

  苏州多年来培养和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昆曲艺术家,为民族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做出了贡献。

  谈文化

  (年轻人更喜欢流行音乐)这没什么不好,一个人有爱好是正常的,但身为中国人不能忘掉和丢掉中华民族的文化和艺术,更不能对它一无所知。

  曾祖过继苏州江家,父亲曾来苏义演

  梅葆玖的祖籍问题众说纷纭,有“苏州说”“天津说”甚至还有“安徽宣城说”。而在苏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秘书长诸家瑜看来,梅老祖籍毫无疑问是泰州,但跟苏州确实有关系。
  诸家瑜是因外公仇昆厂(1904~1938,曾任吴县新闻记者公会理事长、《苏州明报》总编辑)两次采访梅兰芳并留下众多报道和资料,而深入研究梅家跟苏州关系的。他说,根据梅兰芳《舞台生活四十年》的记载,梅葆玖的曾祖父梅巧玲是泰州人,8岁时被卖给苏州江家做义子。后来江氏娶了继室,生了儿子,11岁的梅巧玲被辗转卖给戏班做徒弟,从此走上演戏之路。学戏的时候,梅巧玲曾遭受百般折磨,著名青衣罗巧福同情他的遭遇,为他赎身并收为弟子。而这个罗巧福也是苏州人。梅巧玲先学昆曲旦行,后改学皮簧,敢于创新,后来成为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
  20世纪30年代初,梅葆玖的父亲梅兰芳也来过苏州。诸家瑜介绍,第一次是1932年11月29日—12月3日。梅兰芳夫妇抵达苏州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住在铁路饭店。在苏期间,他们不但受到苏州地方名流的热情接待,还游览了天平山、虎丘山等名胜,并在贝晋眉创办的“禊集曲社”观摩昆曲彩排。离开苏州的第二天,《苏州明报》上还刊登了《梅兰芳道谢》一文。
  当年适逢湘鄂等八省发生水灾,受灾人口达一亿,苏州城也涌进了成千上万的难民。为此,苏州官绅商报各界联合成立了“苏州公益慈善筹款演剧会”。诸家瑜告诉记者,为筹集到更多的赈灾款项,外公在采访梅兰芳时讲起了这桩事情。梅兰芳听了当场口头表示:“于上海事毕之后,在苏唱会戏三日,纯尽义务,不取分文。”果然,1933年1月12日梅兰芳冒雪来苏,参加1月13日—15日的义演,参演的剧目包括《苏三起解》《法门寺》《霸王别姬》《宝莲灯》等,引起轰动,可容2200余座的戏院场场爆满,义演总收入达18000余元,全部用于地方公益。

  他将最后一次带妆彩唱留给了苏州

  梅葆玖本人也曾来苏州演出过。2011年11月25日,苏州文化艺术中心大剧院上演京剧群英汇《梅韵飘香》。就在那晚的舞台上,梅葆玖把他的最后一次带妆彩唱《贵妃醉酒》留在了苏州。
  演出前,梅葆玖先生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虽然已年近八旬,但他仍有一股爽快和麻利的劲头。说起父亲,梅葆玖有一份发自心底的尊敬和爱戴。在他看来,父亲的表演艺术已经从有形演化到无形的境界,在表演中运用的一切艺术手段,全部出于剧情和人物的自然流露,观众看不到梅兰芳的身段、手势、动作,看到的是雍容华贵的杨贵妃、冰清玉洁的虞姬、艰难忠贞的韩玉娘和巾帼英雄穆桂英等栩栩如生的人物。
  说起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流行音乐,梅葆玖则表示理解。他认为这没什么不好,一个人有爱好是正常的,但身为中国人不能忘掉和丢掉中华民族的文化和艺术,更不能对它一无所知。在聊到“百戏之祖”昆曲时,梅葆玖还打了一个比喻——昆曲是必修课。他表示,苏州多年来培养和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昆曲艺术家,为民族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做出了贡献。京剧和昆曲的合作以及相互学习还会更加深入和发展。
  本报记者当年也观看了梅葆玖的演出。当演出进行到下半场时,经过油彩勾勒的“杨贵妃”惊艳亮相,这个“杨贵妃”就是梅葆玖演的,顿时引起全场轰动。他开口一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令全场观众屏气凝神。在演出前,梅葆玖就曾表示,这一次在苏州表演《贵妃醉酒》是自己最后一次带妆彩唱。当晚梅葆玖带妆彩唱《贵妃醉酒》足足有35分钟。在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大段的唱腔,繁难的身段,梅葆玖以炉火纯青的技艺诠释出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形象,将杨贵妃演得既美艳娇柔,又仪态端庄。梅葆玖的嗓音清润柔媚,带着几分慵懒,却不失含蓄内敛,唱到“奴似嫦娥离月宫”时,杨贵妃那种舍我其谁的满满自信被表达得淋漓尽致。在演出结束后,苏州的戏迷们还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待艺术家签名留念。
  苏艺演出有限公司负责人张亮和他的同事们,促成了《梅韵飘香》来苏州演出。张亮昨天告诉记者,梅葆玖性格随和,非常体恤晚辈,也乐于推广京剧文化。“由于是最后一次带妆彩唱,梅葆玖非常重视在苏州的这次演出,多次参加我们的前期宣传活动,还告诉我们上个世纪他曾经在开明大戏院演出过一次。”张亮说。在2011年的《梅韵飘香》演出之后,张亮和他的同事们也曾两次和梅葆玖相会,“当时话剧《梅兰芳》在北京和杭州进行推广,得到梅葆玖参加活动,我们前去参加活动的时候特意去看望了他”。

  苏州演员回忆梅葆玖:

  他登台前要吃一个苹果

  在上海世博会期间,苏州昆剧院的优秀青年演员周雪峰曾和梅葆玖同台演出过。梅葆玖演出《贵妃醉酒》,周雪峰则是与日本艺术家坂东玉三郎合演歌舞伎《杨贵妃》。周雪峰昨天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对这位艺术大师的离世深感惋惜。他告诉记者,当时和梅葆玖并没有很深入的交流,曾经打过几次照面。“那次世博会的演出,在后台,我看到梅葆玖在登台前吃了一个苹果。我想这应该是他的一个习惯吧。”周雪峰说。原来,周雪峰的老师、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蔡正仁曾经和梅葆玖一起在上海的逸夫舞台合演过《断桥》,那次特意赶到演出现场学艺的周雪峰,也看到梅葆玖在登台前吃过一个苹果。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梅葆玖为了将更好的表演奉献给观众,十分注重养生,多吃苹果就是他的一个养生方法。
  (梅蕾 施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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