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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观戏
姑苏晚报 20050309 一卷136页
■谈建国
檀板轻敲，笛声如诉，留园五峰仙馆内有如花美眷，正吟唱那似水流年。赵色空(昆剧《思凡》的主人公)轻舞拂尘，体态轻盈如水，唱腔甜美婉转，她的一笑一颦，全然不似日日与青灯黄卷为伴的道姑，倒像是个下凡的天女。吹笛者着白衣，似道行高深的清逸之士，美妙的音乐从他的笛管里流出来，如清泉流在石上，叮咚作响。
一边悠然地观戏，一边欣赏这个号称江南第一厅堂的楠木厅，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馆内的红木铝杏屏门古雅之极，屏面刻有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书法的飘逸洒脱，与昆曲那富有古典韵味的唱词相得益彰。观者置身馆内，晶园，品戏，品文，三者得兼，此乐何及!唱戏的和看戏的都身处陈列着古物的厅堂内，艺术与人处在零距离状态，观者不但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而且还会体验到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入园观戏，与陷在沙发里看荧屏戏曲的感觉不可同日而语，后者美则美矣，却渺不可追；前者却是戏在眼前，原汁原味，美不胜收。
在留园内唱昆曲，倒也并非标新立异之举。园内演戏的传统由来已久。在与五峰仙馆相隔不远的林泉耆硕之馆馆南有一座后花园，园门上的砖额上刻有“东山丝竹”四字，清代时此处曾建有苏州第一戏台，如今已杏无踪影。据史料记载，旧时的戏台曾有一副对联：一部廿四史，演成今古传奇，英雄事业，儿女情怀，都付与红牙檀板；百年三万场，乐此春秋佳日，酒座簪缨，歌筵丝竹，问何如绿野平泉。对联生动贴切，很有气魄，使人仍能想见当时的梨园盛况。
园林听戏，实在是一大雅事。它是园林美与昆曲美的天作之合。园林学家陈从周说，曲境与园境互相依存，有时几乎曲境就是园境。着古装的赵色空轻轻舞动着水袖，是那么含蓄动人，那么窈窕轻灵。年轻貌美的赵色空动了思凡之念，经过千思万想，终于孤注一掷，搁下木鱼，放弃清规，尝试着选择内心渴望已久的自由与爱情。做出了果敢的决定后，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表现出女性率性而为的本真风采。她的妩媚和娇柔，给原本沉寂的厅堂带来了一缕清风，一线生机，和一丝灵气，甚至给厅前的湖石假山灌注了勃勃生机。古典的园林，配上古典的昆腔，真正找到了古意盎然的境界。
曲终人不见，堂前数峰青。日暮时分，游园的入渐行渐远。他们的心灵，不但采撷了“美”，而且被深深地打上了古典的烙印，悠悠笛音，袅袅衣影，全缭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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