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华今犹在

姑苏晚报 20040701 一卷88页

■周秦

踯躅在这绵延深邃的七里长街中,时间终止了它的流逝,历史也失去了它固有的立体感和距离感。古人和今人,你和我和他,被拉得格外近。

    唐朝的白居易、宋朝的苏东坡和清朝的吴梅村,当宰相的申时行、当县令的袁宏道和不当官的归庄,以及写字的李阳冰、画画的沈石田和捏相的项春江,真命天子玄烨和草头王张士诚,姑苏才子唐伯虎和秦淮名妓卞玉京,还有擅讲佛法的竺道生和会唱昆曲的陈明智,排名不分先后,或是泛舟经野芳浜、山塘河而来,或是络绎从青山、绿水、斟酌三桥上踱过,然后信步右拐,进入吴中第一名胜——虎丘。

    在熙来攘往的游山人流中,我们也许还会邂逅几位老熟人。比如李玉,《人兽关》传奇所叙述的那个忘恩负义、善恶报应的动人故事,是以桂薪因债务逼迫,欲投虎丘剑池自尽,幸幼年同窗施济解囊救助一幕发端的;比如李渔,《慎鸾交》传奇中的两对才子佳人华秀、侯隽与王又嫱、邓蕙娟的相识定情是在虎丘千人石酒席间;又如马佶人和张坚,他们的代表作《荷花荡》传奇和《梦中缘》传奇,不约而同地将两位主人公苏州书生李素、钟心都安排在虎丘僧舍借住读书;再如王鑨,他所作《秋虎丘》传奇,全剧的情节关目始终在虎丘、山塘的背景上发展进行。

    当然,在此留下游踪的还有画家徐扬。虎丘不仅是七里山塘的端点,也是《姑苏繁华图》长卷的终了。山石峻峭,古木葱茏,寺塔庄严。剑池之前,有巨岩横卧,广可数丈,坦荡如砥,这就是著名的千人石。一年一度,中秋曲会在此举行时,万人空巷。

    然而在徐扬和他那个时代的人看来,也许根本没有必要引用名家诗文来证明一种天天在身边发生着的现实生活现象。他仔细描画完虎丘头山门边那棵向河边倾倒的大树,然后一笔不苟地在卷尾题上一段经过认真推敲的话,无非是我朝“治化昌明”,百姓安居乐业,臣虽尽力摹写,仍不能表现盛世繁华于万一云云。最后踌躇满志地在画卷最左端落了下款,并加盖两方朱红小章:“臣”、“扬”。一件传世名画就此宣告竣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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