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家族与苏州

苏州日报 20161118 B第03版

■盛承懋

  《盛氏家族·苏州·留园》   盛承懋 著文汇出版社2016年7月版
  我的曾祖父盛宣怀1844年11月4日生于常州,作为中国第一代实业家,被誉为中国近代企业的开拓者。
  1864年,盛宣怀的父亲盛康在苏州置办了房产,第二年就让盛宣怀到苏州,负责房屋修建之事,盛宣怀在苏州待了将近一年。接着,1867年盛康与顾文彬等商议合伙办典当,1868年7月第一家典当行“济大典”就在苏州开张了,没想到生意好得出奇。典当刚办的时候,顾文彬与盛康都还在任上,典当行的日常管理由顾文彬的儿子顾承与盛宣怀负责。可以这么说,盛宣怀的青年时代主要是在苏州度过的,他最初的经济、金融、管理的实践绝大部分都是在苏州完成的。
  1870年,盛宣怀入李鸿章幕府,此后便经常在各地为公差奔波,忙于湖北煤铁矿、轮船招商局的创办,参与赈灾工作。他将主要精力放在李鸿章交办的事上,苏州、常熟典当的生意,通过自己委派的人来办理,实际上仍掌控着苏州典当的局面。光绪元年(1875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典当行正式拆账,济大典成了盛宣怀独资开设的第一家典当行。
  光绪二年(1876年)四月初一,盛康购得苏州“寒碧庄”,经过精心修葺,并将“寒碧庄”更名为“留园”,使留园成为吴下名园之冠。留园重修之后,盛康决定以后居家常住苏州留园,并在西中市为夫人购置了公馆。盛宣怀接着也在阊门天库前购置了99间房屋,把家眷带到了苏州,正式在苏州安了家。
  盛康的后半生26年是在苏州度过的。盛宣怀当然无法像盛康那样悠闲,但是从1876年至1891年期间,他每年都会有一些时间回苏州探望父亲,与家人团聚。可以说,在这15年间,盛宣怀的家的重心,主要是在苏州。其间他在创办实业的同时,也为苏州做了很多实事,并与苏州社会各界有着广泛的接触与交流。
  1891年秋天,盛宣怀迎娶了第二任夫人庄畹玉,并在上海置办了公馆。之后,他生活、工作的重心转到上海。
  1902年盛康在苏州去世,1909年盛宣怀的长子盛昌颐(即我的祖父)去世。由于宦途浮沉,加上丧子之痛,盛宣怀在治事余暇,寄情于图书金石书画,亟以此道遣怀。晚年他创办的“愚斋图书馆”,从苏州等地的藏书楼购置了大量珍贵的藏书,了却了他一生特别是青年时代对图书的情怀。这使得盛宣怀有较多的时间回到苏州留园,他希望像盛康那样,晚年在这方净土中参悟人生,寻求超脱。
  1916年4月27日,盛宣怀在成就了他一生的事业之后,在上海静安寺路的老公馆里离开了人世。1917年11月24日他的棺椁从上海运回苏州,在留园义庄里停放了两年时间。
  盛宣怀一生与苏州有如此深的情缘,而且他一生所办的很多实业都与苏州有关,他也在苏州办了很多实事,2011年11月11日11时,苏州市金阊区政府为了纪念100年前盛宣怀在当地修筑了一条碎石马路——“石路”,特在苏州金阊区鲇鱼墩文化公园竖立了盛宣怀铜像。
  我的祖父盛昌颐生于1863年,他从小生活在动荡的环境中。1870年,盛宣怀进入李鸿章幕府,当时盛昌颐才7岁,1878年盛昌颐15岁的时候,他的亲生母亲董夫人去世了。这之后,盛昌颐随他后母搬到了苏州,有的时候住在苏州阊门天库前的家里,有的时候住在留园。光绪辛卯年(1891年),盛昌颐在盛康的指导下,回到湖北武汉参加乡试中举,曾任湖北候补道、湖北德安府知府。1908年9月29日,受盛宣怀创办中国通商银行的影响,他创办了裕商银行,这是中国近代最早的新式民营银行之一。盛昌颐的寿命虽然不长,但是他一生也与苏州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很喜欢苏州这个地方,特别是在苏州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夫人。
  我的父亲盛毓常1897年3月出生,那是盛宣怀一生的鼎盛时期,父亲作为“毓”字辈老大,被曾祖父根据皇上授予的太常寺少卿衔,取名为毓常。我的父亲在少年时代,有的时候居住在上海,有的时候随母亲居住在苏州,从小就视苏州为自己的故乡。
  1909年在父亲12岁的时候,我祖父盛昌颐病逝。这对我父亲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曾祖父对我的父亲也越加疼爱了。1911年6月清政府对盛宣怀褒奖,给予盛宣怀长孙盛毓常以正二品荫生衔。父亲14岁的时候,盛宣怀便把他送到英国去求学,曾祖父的这种决定,即使在今天来看,也是十分超前的。
  1951年末,父母亲把家从上海迁至苏州,我和几个兄弟青少年时代都是在苏州读书成长的。1966年2月文化大革命前夕,父亲因病在苏州家中去世。
  早在我们兄弟姐妹出生之前,1927年,父亲在苏州育婴堂领养了两个女孩,在家中对她们悉心照顾与培养,这就是我们的两个大姐姐。其中的美丽姐姐(参加革命后改名为盛愉),从小聪明好学,她接受进步思想,1938年就开始参加抗日救亡活动,1939年,美丽姐姐加入了中共地下党。之后,她在中共上海地下党的领导下,倚靠盛宣怀曾孙女的特殊身份,为革命做了许多工作。1947年她从震旦大学毕业,以全额奖学金,获得赴法国巴黎大学深造的机会,并最终获得法学博士。她在新中国建立初期回国定居,是著名的国际法学家。
  我撰写本书的目的,是想了解与发掘盛宣怀的一生、盛氏家族的发展与苏州这个城市的关系与情缘,从一个侧面对盛宣怀的实业发展史与教育创业史做一些补充,并想使外界了解,苏州的经济、社会、文化对盛宣怀一生事业的发展曾经起过的作用与影响。希望这本书能为关心这方面历史的读者提供一些信息,同时,也通过一个家族近150年中在一个城市所留下的足迹,提供一些中国历史的痕迹。

  □盛承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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