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乡与老一代苏州文化人的交往

苏州日报 20160226 B第03版

■记者


   《诗词自话》   邓云乡 著中华书局2015年6月版
  邓云乡上世纪四十年代在北大读书时,苏州人俞平伯就是他的老师,他听了平伯师开的“杜诗研究”和“清真词”等课,后又经常登门请益,与平伯师时有诗词唱和,与另一位苏州的前辈叶圣陶老人也多有诗词信函往来。后来他在苏州工作生活了一段时间,从此成为苏州的常客,与苏州画家、诗人、园林专家王西野,著名画家、刺绣专家徐绍青等结下深厚友情,还留下了《苏州“贵潘”四题》《苏州刺绣研究所与徐绍青兄》《大儒巷潘家》《苏州状元谱》等文章,他的一生与苏州和苏州人都结下了不解之缘。
  而我这里想要记述的是他与王西野先生的手足之交情。
  仅《红楼梦忆》一书中,《姑苏岁暮》与《“红楼”电视与苏州》两文中,就有这样的记述:“多亏了苏州老友、画家、诗人王西野兄帮助,使我能在苏州广结 ‘红缘’,完成了剧组的任务。”“老友王西野兄帮助我在姑苏饭店灯下开了个单子:……”这只不过是他们交往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诗词应该是一个人感情寄托最真实的所在了。而当我翻开邓云乡的《诗词自话》,读罢序言看目录时,粗略一过,即发现在收入集中的近三百首诗词中,写给西野翁或相互唱和的诗词至少在二十首以上。这里略录几首诗词题目,如《秋日吴门访西野归后又寄诗》《吴门挂单竹枝词》《金缕曲(戊午暮春乞西野先生绘紫藤)》《奉寄西野兄》《寄西野兄八秩华诞》等,即可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密切相知程度。
  邓云乡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写过一本专著《红楼风俗谭》(中华书局1987年10月版),书前唯有一幅插页《怡红诗境图》。在精短的后记中,邓云乡用了将近一半的文字专门讲此画的来历:《红楼梦》第二十五回写宝玉一早起来惦记着小红,“只装着看花”,在院中廊子上望小红,但“恨前面有一株海棠花遮着看不真切”,“庚辰本”在此句下有“脂评”云:“试问观者,此非 ‘隔花人远天涯近’ 乎?”邓公称自己20多年来,特别欣赏这个意境,后来就出主意请王西野画了这幅画,带到北京,给俞平伯夫子看,夫子看了也十分喜欢,为此画题了这句话。其实,这本书付印时,这幅画的原件已被西野先生送给了朋友,携到国外去了。幸亏保留了此画的胶卷底片,才印在了书前。因为有了此画,邓公感到非常欣慰,因此特别写明,以志翰墨因缘。
  “黄花野趣悟诗禅,忠厚存心便是贤。泼墨芭蕉留梦里,胭脂梅竹小楼边。家藏书史浑忘老,室有芝兰不羡仙。万语难穷忧患感,期颐德泽自绵绵。”这是王西野80寿辰时,邓云乡为这位长他十多岁的老朋友、老兄长撰的一首贺诗。其中开首两句最为知音。王西野先生早年毕业于苏州美专国画系,上海光华大学文学士,曾任同济大学、上海杨浦教育学院教授,对中国古典文学、美术史、古建筑及园林艺术均深具造诣,晚年定居苏州,被聘为苏州市文联艺指委委员、苏州园林局顾问。《说园》为陈从周的传世之作,但陈从周多次说,“《说园》既成,西翁呕心沥血,文字四之三为西翁之笔,但西翁坚不肯落名也,为成全我矣”。这事非常体现西野这位见足了大世面的文化老人淡然名利的高洁品性。思笔者自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尚在大学读书时就多次得到老先生的当面教诲,循循而谆谆,并不以吾辈幼稚浅薄而稍露不屑之色,慈爱之颜,至今如在眼前。
  苏州还有一位邓云乡的好友就是徐绍青。《诗词自话》书后记之一《苏州诗词友谊》和《云乡琐记》书中《苏州刺绣研究所与徐绍青兄》两文都写到,他每月要到苏州去一二次,去了就住在王西野狮子林对过坝上巷三楼的家。后文讲到与徐绍青的交往:第一次去刺绣研究所,是在春末夏初之际,隔壁王鏊祠堂、环绣山庄还是一片工地,时在1980还是1981年记不清了。好友王西野已退休回到苏州狮子林,我正在为香港报纸写专栏,每工作数日,就想外出逛逛,因此每月总要去一两趟苏州,去了就住在西野兄家。没有事就和他一起出去寻友问古,各处闲逛,岂只是“潇洒走一回”,简直不知走了多少回。俯仰之间,已成陈迹,但回忆起来,其甜蜜温馨是说不完的。而期间有一个极强的向心力——核心就是对传统文化的眷恋和怡然融入。去刺绣研究所,认识当时的所长徐绍青,一谈便倾盖如故,以后又多少次去所中看望,以及其他诸多来往,都基于这一共同点,这也是一种缘分。
  文章中又讲了许多他与徐绍青的交往,徐绍青对他的帮助,特别是在拍摄电视剧《红楼梦》中的许多重要帮助的细节,但他们的认识和交往始终离不开王西野的引介和帮助的身影,而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能够结成如此真挚和深厚的友情都基于对于文化传统的眷恋和深深的浸透。
  而我写此文寄托对前辈文化老人的深深感恩和怀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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