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

苏州日报 20161111 B第03版

■秦兆基

  《东周列国志》是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叙写自西周末年到春秋、战国时期五百多年的历史故事。编撰者为明代冯梦龙和清代蔡元放。
  明代冯梦龙,长洲(今苏州)人,编著有短篇小说集“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还编著了长篇小说《新平妖传》《新列国志》。
  蔡元放,名奡,号七都梦夫、野云主人。江苏江宁(今南京)人,生平不详,生活在清乾隆年间。对冯梦龙的《新列国志》略加润色增删,并加了大量评语,改易书名为《东周列国志》刊刻发行,其后遂成为通行本。《东周列国志》流行后,冯梦龙的《新列国志》因而不彰,但研究者将两书细加比较后,认为冯氏居功甚伟,其著有着不可取代的价值,文本研究仍应以《新列国志》为主体。
  春秋战国到秦统一的漫长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的转型期,以血缘为纽带的周朝的分封诸侯共主制逐渐破产,不可阻遏地走向统一的中央集权制。疆场上,血雨腥风,无数次惨烈拼搏,成就几多功业,涌现无数英杰;庙堂上,折冲樽俎,唇枪舌剑,倾动如许公卿,演出多少瑰奇活剧。民众们对那个年代心驰神往,急切想了解它,通俗文艺为他们再现历史现场。唐代变文、元代全相平话、元代杂剧中都留存了大量的列国故事。明代嘉靖、隆庆年间,福建建阳人余邵鱼,依据史传和有关列国的平话,写成了比较全面地演叙列国史事的小说,取名为《春秋列国志传》(简称《列国志传》),有八卷和十二卷两种版别,分节,无回目,约二十万字。冯梦龙依据余邵鱼《列国志传》,做了一番脱胎换骨的改造制作,成就了一部大书,取名为《新列国志》。全书一百零八回,约七十余万字。
  《新列国志》与余氏旧作《列国志传》(下称“余氏旧作”)相比,有以下几个特色:一是校核删改,对余氏旧作中材料进行考核,去掉一些流传甚广但无法成立的故事,如“秦哀公临潼斗宝”等;将余氏旧作前两卷所叙商末、西周史事压缩成短短的几句话,仅详叙西周末年宣王、幽王两朝史事,作为全书导引。将时间宽度从八百年缩至五百年,题材显得更为集中。二是选择贯穿整合全书的组织方式,改变余氏旧作碎片化的状态。冯氏新本以编年叙事为主要叙事方式的同时,间用插叙和倒叙的技法。在写重大历史事件和重大战役时,参考史传纪事本末体的叙事方法。全书布局严谨,结构完整,繁而有序,丰而不杂。
  《新列国志》,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八十三回,记叙西周末年到春秋时期的大事:周宣王亲征姜戎,败绩于千亩,国中流传不祥的童谣。周幽王暴虐无道,宠幸褒姒,烽火戏诸侯,导致申侯联合西戎攻破镐京。周平王迁都洛邑,王室日趋衰微,诸侯互相攻伐,天下多事。历数春秋时期大事,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吴王夫差、越王勾践相继称霸,宋襄公称霸未成,贻笑天下,吴越灭国。后二十五回,记叙战国时期大事:韩、赵、魏三国分晋而立,七雄并峙,逐鹿争鼎:魏、齐分别任用庞涓、孙膑,展开激战,秦王任用商鞅变法图强,苏秦游说六国合纵攻秦,秦用张仪破坏六国联盟,秦王遣将率兵灭六国,天下一统归秦。
  冯梦龙研读《春秋》,前后二十载,留存多部有关《春秋》的论著。《新列国志》,可谓是他青春年代致君泽民的理想和任贤而治的方略,以另一种形式的呈现,是他个人不得明主而事,才情无法施展惆怅之情的诗意宣泄。冯梦龙认为君臣际遇是治国的根本,贤君择人而佐,贤臣择主而辅,明君贤臣合力,国家才能强盛。春秋时期,郑、齐、晋、秦、吴、越,无不是打破了宗法制度下“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的观念,任用贤才而改变国家命运的。战国时期,各国纷纷推行尚贤政治,开养士之风,士人逐渐占据政治舞台的中心。作者勾描出一代贤君、重臣、能士的形象,诸如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管仲、百里奚、蹇叔、伍子胥、商鞅,孟尝君、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苏秦、张仪等。
  编者还以《春秋》秉笔直书的史家精神,抨击喜谀疏贤的昏君和误国殃民的佞臣,揭露了统治者的暴虐无道、道德沦丧、冷酷无情的面貌,如齐襄公乱伦、卫懿公重鹤贱人、晋灵公高台弹人取乐等,并从他们受到惩治终于灭亡的命运中昭示获得民心、坚持道德底线的重要。
  编者虽不离传统史学的窠臼——天命观,但也有一定的突破,强调了人事的作用。正如《新列国志·引言》所言“史官谓有幽、厉,必有东迁,必有春秋、战国,虽则天命使然,然历览往迹,总之得贤者胜,失贤者败;自强者兴,自怠者亡。胜败兴亡之分,不得不归咎于人事也”。
  冯梦龙施展了小说家的才能,对于宏大的战争场面竭尽铺写的能事,人物的心事也能曲折道出,作品有着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新列国志》古本,寻找不易,近年出版的各种版别的《冯梦龙全集》中均有留存,但卷帙浩繁,购置不便。一般读者可选读《东周列国志》,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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