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忆旧

苏州日报 20040610 一卷39页

■赵国平

踱进西街,过桃花桥,右手转弯是名闻遐迩的出民俗年画的地方——桃花坞大街,左手转弯就到市四中。1958年我考进市四中,从初中到高中,在那里受六年教育,铭记不忘。它前身叫桃坞中学,是所著名的教会中学。

    苏州人杰地灵,优秀的文化传统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吴门弟子。当年市四中师资实力雄厚,人才济济,群贤云集。这里,仅凭记忆略述一二。化学老师龚祖绳先生是早年桃花坞的高材生,当年已是头发白,属校内的资深教员。龚先生在课堂上不苟言笑,但也偶有幽默发挥,记得第一堂课有机化学,他似真似假期的诫我们,千万不把“苯”当成“笨”,不然,别人还以为是龚老师教的。

    单大声先生教语文,许是苏州人都有点“说书”的基因;他讲“武松醉打蒋门神”一课,绘声绘色,简直和说书先生不相上下。他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作品在学校举办的书画展上独占鳌头,斗大的行书写得出神入化。1957年大鸣大放,他以“疾呼”的笔名写大字报,差一点被扣上“右派”帽子。口没遮拦的还有位地理老师,苏北口音,姓张,名字我已不记得了。他讲课妙语如珠,把枯燥的地理课讲得有声有色。记得在讲北美洲一节时,他突然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说,“ 阿拉斯加”是中国人最早发现的,一群宁波人最早到了那里,说这里是“阿拉自家的”。故事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它的真实性并不重要,在北美洲有个“阿拉斯加”的地方,从此牢牢地记在了学童们的脑海里。

    教数理化的先生个个有一套,引导同学们学得有滋有味。王安琛先生教数学,讲课深入浅出,把高中最难学的《立体几何》教活了。孙贞一先生瘦瘦的身材,个头很高,嗓音清脆响亮,中气十足。中学还未开讲高等数学,但他教导我们,要学会理解脱离了具体物象的“数”的概念。这种超前的教学方法,不能不说是高人一筹。物理老师冯允瑜年轻英俊,语言生动风趣,反复告诫我们做题目要谨小慎微,不能照描画虎,他的板书堪称一绝,飘逸的书法是不少同学模仿的样板。青年政治老师姓郁,口才好,教学上有一套,1958年出席全国教育群英会,名噪一时。以后升迁了,再以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也有倒霉的,一名姓张的先生,曾任副校长,后来打成“右派”,不让他教书,干虽是杂活,依然文质彬彬,一副儒雅学者的样子。我只听过他上了一堂课,抑扬顿挫,神采飞扬。姜恭山先生教图画,苏北人,我历来不喜绘画,更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上课时经常做小动作,曾接受过姜先生扔粉笔头的“远程教育”。我丝毫没有怨尤,还非常佩服先生“恨铁不成钢”的敬业。  校长是赵振海是东南下干部。印象中,他很开明,对搞好他并不在行的教学事业很专注。他尊重教员,似乎同每位教员都关系融洽。他偶尔替人上堂政治课,什么叫生产力、生产关系,就是他传授给我的。

    聆听先生们的教诲,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年代虽已遥远,但先贤的形象时常在我脑中闪现,他们的风范永远是我学习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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