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塘寺及其珍藏的血经

苏州日报 20151113 B第02版

■郑凤鸣


  据清顾禄《桐桥倚棹录》记载,七里山塘曾有两部刺血书写的佛经,一部是元代高僧善继在半塘寺刺十指血写的《华严经》,半塘寺正式名为寿圣寺,又称龙寿山房。一部是明末清初秦淮名妓卞玉京(又名卞云裳、卞赛)寓居山塘时刺舌血写的《法华经》。后一部血经已不知所终,前一部血经险些被日寇抢去,幸有通性和尚誓死相护,现保存在西园寺。
  《华严经》是大乘佛教修学最重要的经典之一,全名《大方广佛华严经》。“大方广”为所证之法,“佛”为毗卢遮那佛,“华严”是佛教宗派之一的大乘佛教,主张最高境界是万物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互相关联,互相依存。
  善继和尚,别号幻灭。据明·宋濂《血经华严经赞有序》称:元代高僧善继出世前,其母梦见异僧,手写是经,对她说:“吾乃永明延寿,宜假一室,以终此卷。”梦醒而善继生。善继长大后,出家为僧。
  为圆母梦,善继和尚发宏愿,笃志抄写《大方广佛华严经》,欲求无上真如之道,他认为用墨写,则“黑暗相”;用朱砂写,虽然煊耀,但恐“盲人目”;用金银粉写,纵然宝贵,但终属“外尘”(尘世俗物);唯有用自己的鲜血,舍身写经,最为庄严肃穆。他从十指端刺出鲜血,盛在清净的器皿中。为避免血液很快凝结,他还坚持吃淡斋,确是一片赤诚。他从元至正乙巳(1365年2月6日)到至正丙午秋季八日(1366年9月8日),刺血抄写完成《大方广佛华严经》。
  血经用元纸,纸纹二指,梵本。每纸作5面,上下朱勾单边,高24.7厘米、宽54厘米,半叶5行,无格,每行17字,朱圈句读,共81卷,六十余万字。每个字一丝不苟,都是工工整整五分见方的楷书。字呈暗红色,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可能因身体盐分摄入不足,善继和尚在写后半部《华严经》时体力不支,因此字色稍暗。
  血经后面有题跋七册,为明清以来历代名家亲笔真迹集锦。其中有明宋濂、安希范、朱鹭;清归庄、曹寅、黄丕烈、康有为、程德全;民国章炳麟、吴荫培等四百多人。诸家书法,有的潇洒飘逸,有的刚劲峻拔,有的端庄秀丽,有的雄浑磅礴,有的清奇隽永,有的粗犷豪放……并钤有印记私章,既是历代名家书法之集锦,又是治印之汇集,既可供欣赏,又可作鉴定名家书画文物笔迹、印章之范本,弥足珍贵。
  民国初,半塘寺僧设想筑一座石龛来安置血经,得到了热心公益事业的吴荫培赞同,联络苏州士绅,并获得政府支持。1917年,石龛建成。中间是四只楠木书橱,四壁为木板,左右上部设有可开关的通风窗口,并装有厚重的铁门,可防火、防湿、防盗。铁门上方题“永镇龙寿山房”,石室题“元僧继公血书华严经龛”,两侧对联“绿字赤文,烂然古色;金匮石室,藏之名山”。
  1937年,苏州沦陷。当时的半塘寺当家和尚通性,为防珍贵文物血书《华严经》落入敌手,用布帛层层包好,藏匿于寿材之中,钉上盖板,再把寿材叠夹在众多等待落葬的棺木之中。
  不久,日寇果然来索取血经。先是“礼诱”,通性和尚答非所问。接着威逼,日寇将通性和尚投入监狱,严刑拷打,通性和尚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宁死不屈。日寇搜遍龙寿山房,还是没有搜出血经。通性和尚被关押两个多月,获释时已是气息奄奄。
  抗战胜利后,通性和尚取出血书《华严经》,晴天曝经,轻轻翻动,不蛀不霉,完好如初。
  1949年,通性和尚旧伤复发,临终前,将护经重任托付给张彩珍。张彩珍于1958年将血书《华严经》连同楠木书橱、石龛一起无偿移交给苏州佛教协会,安放在西园戒幢律寺内。

  □郑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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