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侬趣语

苏州日报 20040924 一卷87页

■周东华

常熟有个“那么好了”的段子,说的是狭窄河道里,两船相向而行,渐行渐近,眼看就要“亲密接触”了,船主口中喊着“弗好哉,弗好哉”,“嘭”的一声,撞了。两船主松了口气似的说:“这下……那么好了。”

    老苏州对我解释,“那么好了”其实是“不好”,有点“这下糟了或完了”的意思。我却觉得吴语的意味有时很难一下子言传清爽的。就说这“那么好了”,我听来好比是注射打针,棉球擦过,针头瞄着屁股时,那份紧张和害怕总是不免的。扎进去了,疼痛开始了,心里反倒坦然了:“那么好了。”

    吴语中还有一种“缩尾词”,很有意味、所谓“缩尾词”,其实就是将要说的那个字在一个词中有意“缩”去隐去,说出这个词的前三字,让听者悟出本字来。比如你想说“一”口中却不说“一”,而是说“大年初”。路况不好,坑坑洼洼的,你坐在车上会抱怨:这破路,真是大不列(颠)!“四”还有“死”或“屎”就有些花头了,都是有必要避开的字,在苏州话里是相同的读音,于是,“今天真倒霉,在小巷里不小心踩到了一泡福尔摩(斯),或踩到了一泡一二三(四)”的话就出来了。

    这完全是老苏州之间的对话,是在吴语语境中方可达到的语言效果,用普通话来表述,其中的意味就大打折扣了。而且,几个熟识的老苏州,即使说出此类趣语,也会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倒只有我这个外乡人听来,才会忍俊不禁,觉得苏州话蛮新奇,蛮有劲的。比如说,喜欢漂亮美眉的主,出门碰到个“花言巧(语)”,隐去的“语”在苏州话里和“女”读音相同,看来还是个艳遇。倘若你开车违章,前面十字路口,那个威武的“拗头络(颈)”拿着罚款单在候着你呢,这“颈”和“警”可是相通的。瞧那个“花言巧”,多靓丽广拗头络”,可别当着警察的面说,当心他也听得懂呦!

    同事吴老先生是个地道的老苏州,画国画的,当年他和张辛稼几个去东山画画,中午在——个乡镇小吃店用餐,几个人围着油黑的桌子坐好,张辛稼脱口而出:这小吃店,当心蹦出几只“五颜六”来!

    “五颜六”是什么东东?老苏州、,自然不在话下,小苏州人或所谓新苏州人,就未必能懂了。“色”在苏州话里的读音同“虱”,几个人一听就明白,张先生担心卫生问题,店主却茫然。说归说,几个画家的中餐还是在那里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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