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日报 20040919 一卷86页

■陈益

菱,是江南水乡的好物事。无论四角菱、两角菱还是无角的和尚菱(或者叫作馄饨菱),都能给人以水淋淋的美感。有一首吴歌这样唱道:“姐栽红菱郎栽藕,红菱牵到藕丝根;”菱和藕,都栽种在清水塘里。古镇锦溪有两片用石埂分割的湖塘。一是菱塘湾,一是莲花池,没有人见了不流连忘返的。藕深埋在泥土里,它的表现形式是在水面上蓬勃的莲花荷叶。菱的细白花,则显得很含蓄,也有点楚楚可怜。

    那天从高速公路下来,在邻近嘉兴的个个休息区,见到了乌菱,黑呼呼地双角地方,不仅仅诞生了中国共产党,也有很多土特产。南湖菱,我在小时候就常吃,紫红的菱壳,剥出来却是雪白的,脆嫩而甘甜。乌菱,在秋冬季节上市,小贩们把它烧熟后放在藤篮里,用旧棉袄焐着,揭开时飘出一片热腾腾的诱人香气;我尝过曾打算留种的乌菱,烧熟后,比焐熟藕还要香甜。那滋味很多年都没忘记。

    苏州也是盛产菱的地方,还盛产荸荠、慈姑、芡实等等。也许,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能区别不同的品种,不同的口味。我倒是觉得,这里的人都很聪明,从小小的菱藕,就能引发艺术灵感。采红菱、担鲜藕,是水乡的习常所见,普通而又普通,却被编演成情味浓郁的歌舞,广为流传。画家们则是把穿着青白色衣衫的采莲女子和人影散乱、水光拂动的意境,作为永恒的题材。再仔细想想,从乐府古辞中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开始,红菱雪藕已不知被传唱厂多少载。

    —件寻常之物,能绵延相传,历经千百年而不衰,且为绝大多数入欢迎,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事:不要都归功预艺术家,首先是它们自身的存在价值。你看我们的家用电器,过不了多久就要更新换代了了年多电脑,差不多更换了四次。’可是吃到的菱藕,和西施、范蠡吃的菱藕有什么差别呢?

    苏、嘉、杭—带,吴越人家,历来风气相通,物品流转。水上的运输是方便的,成本电很低。但把一个地方的特产名气做大,自然也不容易。你想,嘉兴的粽子,那用箬叶和糯米包裹的食品,居然能名扬四海。甚至在海拔很高的拉萨。也能见到“嘉兴粽子”的店铺。嘉善的黄酒,同样有名气,绝不在绍兴老酒之下,可惜我不懂得品尝,只是在做莱时当作料酒使用。萧山萝卜干却很对胃口,是每天早晨的下粥菜:那天我们特意去一家店铺购买,和老板调侃,说价格优惠一些,我们可以回去帮你做广告。谁知老板毫无商量余地,瞪圆眼睛,极其自信地回答: “萧山萝干根本不用做广告!”

    于是,我们乖乖地买了一大箱。

    没有买菱,尽管有些嘴巴馋。—路上引发出很多关于菱的心绪,却是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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