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水河滩旧曾谙

苏州日报 20040911 一卷55页

■陈巧新

江南水乡,不只是水多河多桥多,就是河滩头也要多一些。还别说,这小小的河滩头因是和人们的生活休戚相关的,那记忆中在我们家附近的、用花岗石铺就的河滩头以及由此所发生的故事就在我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

    在我们苏州,这河滩头是叫做“踏堍”的。

    最先最早从河滩头上忙碌开来的是我们那里的一家染房店的一位老人,我们是不管年纪大小都把他叫做阿三的。炎热酷暑也好,寒冬腊月也好,阿三老阿爹总是以他的臂力,一早就开始在河滩头上浆洗着染过色的布匹。他可以将一条五六十米长的布匹扔至河中央,然后边往身边拉扯边冼着,半条小河就这样在他手下染绿了。

    和河滩头连着的有一片宽阔广场,儿时的我们常常在此玩耍。这时的阿三老阿爹就会蛮有兴趣地看我们。我们玩疯过后有时就会“人来疯”,瞎起哄地叫着“阿三阿三”的名字,更有甚者连唱带骂道:老阿三,偷看小人白相老面皮。倘是这时让父母听到定会挨骂,但穿着蓝布竹裙的他总是笑眯眯地替我们说情。

    随后的河滩头就属于洗衣洗菜的妇人了。在她们的说笑声中,河滩头是不愁不热闹的。过了午后的一段空闲肘间,在太阳落山却又挂着之时,河滩头就会出现卖螺蛳、鱼虾的小渔船,当然上面少不了几只黑漆漆的鱼鹰。

    鱼鹰我们习惯把它叫做“水老鸦”。看“水老鸦”捕鱼真可以叫人一眼不眨。像是在比赛,那几只“水老鸦”一个猛子扎下去,冒出水面时口中鲜有不叼着一条条鱼儿的时候。

    一般船主让“水老鸦”捕到鱼后,先让它们吃上一条,然后,船主就会在水老鸦的脖子上系上一根细细的绳子,这样,它们再逮到鱼,就吃不到了,只能乖乖地交给船主邀功。连捉了几条鱼,可能因为累,“水老鸦”就停在小渔船上歇脚,再不肯下去,船主这时就会用竹竿击打它们。儿时每每看到这里,我就会为“水老鸦”们鸣不平,在心里骂着船主像地主一样剥削。  

    这个时候的河滩头上,也会有从吴江等地摇小船过来卖大蒜头、腐乳的小船。每每有他们来的时候,河滩头就飘溢出一股香味。

    每每这时,我就从碗橱里拿出一只碗来,从母亲那里讨来五分钱或是一角钱,急急地往河滩头奔去,生怕去晚了买不到。河滩头上早挤满了熟悉的大人和孩子,讨价还价的、买过还要多搭一点的、吵闹的,使得河滩头更加热闹。

    我是个贪心鬼,买回家的乳腐总要藏—炊在碗柜的最低层,以便全家人吃完后,我还能独享。然而,由于年幼爱玩,总会把自己藏着的东西忘记,以致于想起时乳腐已经发霉变质。

    河滩头上最为热闹的时候是“河泛”,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自然现象。每到这时我们也就可以上河滩头捉鱼逮虾。沿着河滩头上是清一色翘着屁股捉鱼虾的大人和孩子,现在想来,感觉还很亲切。  

    当然,半天下来,他们的劳动往往不会白费,中午的餐桌上就有了香喷喷的佳肴可以改善伙食,同时得到父母的赞美。在那鱼虾的队伍中,我必定是很快乐的一个,我的手臂总是挽得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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