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摆渡”去
姑苏晚报 20040101 一卷3页
■季林龙
在苏州阊门外一条叫做北码头的偏僻小巷里，有一个小有名气的“四摆渡”。
苏州地带谁说了糊涂话或做了糊涂事，旁人总会调侃： “送你到‘四摆渡’去!” (因为“四摆渡”附近就是精神病医院)
小学放假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常到“四摆渡”船上玩，从此也学会了摇橹弄桨。记得一开始，我们三个人抬着那条像大大的“撩”字的橹，老是按不上铁质溜滑的橹榫，弄得一身汗水。手忙脚乱之中，船顺流飘去，危急之中，老船工放下烟斗，把住船橹，竹竿一点，立即拨正航向。老船工姓潘，是个大个子，瘪瘪的嘴，一笑脸上一朵花。他晚上在船上过夜，随叫随到。有时，岸边有急病人，他船到河心又“咿咿呀呀”地折回。雨天，他船舱里备有草帽、雨披、油布伞，一律免费借用。船舱很小，却很深，大人站在里面也只露出个肩膀，大家挤在一起，一家人似的。夏天酷暑，我们喜欢在船上做作业，然后听着蝉鸣、枕着河风甜甜入睡。
后来，木制手摇的摆渡船换成了钢质机器船。船的空间大了，速度也快了。下雪天，船员们在船头铺了草包以防打滑，把老幼乘客扶上船。每位收取五分钱。
几年前， “四摆渡”突然“野渡无人舟自横”。据说是人不敷出，连年亏损，只得“熄火”。
望着空荡荡的渡口，我心里升起一种怅惘和感叹。 “四摆渡”几百年风风雨雨，在所有的航船中，他的旅程最短；所有的航船中，他的旅程又最漫长。他连接了此岸和彼岸，连接了白昼和黑夜，连接了昨天、今天和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