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话和苏州话

姑苏晚报 20040920 一卷70页

■孙荣昌

苏州话在吴语系中是“大房”,是吴地中最有代表性和最有影响力的。苏州人自己叫它做“苏州闲话”。   

    苏州话的软和糯是出了名的,一些外地人对苏州话偏爱得很,我在上海和杭州都有过切身体会。就说那次在上海一百购衣,营业员一听我是苏州人,就分外的另眼相看起来,目光也柔和许多,价格竟也“好说闲话”勿少,恨不得跟你攀亲眷,真让我受宠若惊。这是一次典型的爱屋及乌。

    苏州范围很大,过去的六县市(现在吴县改为两个区)中,各县市的语言虽然同属吴方言区,区别却不小。比如太仓话说男人的“男”字,口型扁,舌尖位置略前,音同普通话中的“你”;苏州人发“男”音则口撮起,舌尖略后缩。

    苏州话保留了不少古代的发音和称谓,例如,苏州人叫新郎、新娘为“新官人”、 “新娘子”(或“新娘娘”),这是古代沿袭至今的称谓,在不少古典戏剧中还能见到。但太仓话里似乎保存得更多。比如, 古代称热水为“汤”,成浯“赴汤蹈火”里的“赴汤”就是往热水里去。太仓人在很多地方还使用此词,如他们称洗脸水叫“面汤”,洗澡水叫“浴汤”,而苏州人已经比较现代地不分冷热一概叫“水”了,如“揩面水”、 “淴浴水”。又如洗手,苏州人叫“汏手”,太仓人却叫“净手”,甚至冼脚也叫“净脚”,听起来雅得可以。

    在称谓方面,太仓话也很有趣。苏州话叫父亲的娘(奶奶)为“好婆”,叫母亲的娘为“外婆”,同于普通话。太仓人则把奶奶称作“亲婆”,把外婆叫作“好婆”,两相比较,太仓人这种叫法就更让人心里舒坦。不过太仓话中也有挺让人意外的称谓。我当年插队在太仓,有一次听队里一个男孩朝一个中年妇女喊“伯伯”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心存狐疑。后来又切切实实听到有人这么叫,我就私下里问队长了,说那孩子怎么叫她“伯伯”呢,她不是女的吗?队长听了大笑起来,说:伲太仓是“什能”(这样)叫格。的确,这里父亲的哥哥或者姐姐都叫“伯伯”,并且泛化到年轻人叫比自己大一些的中年妇女也叫“伯伯”,以示尊重。原来如此。我心里十分好笑,怎么会这样叫呢?心想苏州人是分得蛮清爽的,父亲的哥哥叫“伯伯”,父亲的姐姐叫“姆姆”(发苏州音的‘马’),父亲的妹妹则叫“娘娘”;北方话中则不分父亲的姐、妹都叫“姑母”的。但现在仔细一推敲,苏州话中有这种联系,比如,“妯娌”(哥哥的妻子和弟弟的妻子),苏州人就叫“伯姆道里”,也有个“伯”字来称呼女的,可见,还是在一个体系里,不过,苏州话中已少了,太仓话中则很顽强地传承到现在。

    俗话说“三里不同音”,语言受地域影响很深,发音差别不小,例如,“躲在后面”这个意思,苏州人说“伴勒后头”,太仓人就叫“涯勒后底”。人们用“乡音”、“口音”来指方言,正说明方言在语音方面的地域差异是最易为人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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