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百年嬗变

苏州日报 20160905 A第07版

■啊坤


  我之于南门有着一种难却的缘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在苏纶纺织厂的机修车间当学徒。从那时起,我开始相识了南门。之后,无论去当兵,还是离开了厂子,但我始终生活在南门的世俗风尘之中,因为我的家在那里,即使搬了几次,搬来搬去还是没有离开南门之地。屈指算来,我已经在南门这地方生活了半个世纪。完全可以自诩,我是老苏州中的老南门了。在很多时候,我行走在南门的大街小巷,往往会触景生情,莫名地将现在的南门与以前的南门相比:一个是以前冷落寂然的南门,一个是如今闹猛繁华的南门。
  当年,我还见到过南门残存的城墙,但城门早就不见了。1968年,我还参加过在城墙脚下开挖过防空洞,还骑了黄鱼车,挖了城泥回到家里做“战备砖”的事情。可见那时候南门城墙还在,只不过已经很破损残缺了。
  依苏州人说法,所谓的南门,即指当时的青旸地,即现在的南环新村、团结桥、盘门外吴门桥一带。据有关史载:“这里原称南地,原名为北底坛、南底坛、长腰坛,为明朝弘治年间,义阡埋葬的官地,当时已历时四百年,棺柩、骨坛在万具以上,极为荒凉。”可见,当时的南门是几无人迹、极其荒凉的冷寂之地。后来,在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苏州的状元陆润庠受命在“南地”建造苏纶纱厂(即苏纶纺织厂),成为开发南门的最早先驱者,才使这里渐渐地有了人的踪迹和人间烟火气。
  尽管当时苏纶纱厂拥有几千名工人上下班的人流,还有厂里昼夜响起的隆隆的机器声,但总体来说,南门的人气还是很不足。新中国成立前,住在城里的工人去苏纶厂上班,只能从盘门进出,走过高高的吴门桥,经过盘门路,进入苏纶厂。当时还没有人民桥,人民路的南端与现在的人民桥接头处,横亘着一堵高高的城墙,城墙外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1951年,苏纶厂出资协助市政府拆了城墙,造起了人民桥,从此,南门成了苏州的南大门,从而使南门之地的交通与生活环境得以逐步改善。
  南门渐渐繁华起来,但真正得到长足的发展,那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事了。
  在我脑海中总是无法抹去那些过往的记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每天我从坐落在北寺塔下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走出,徒步沿人民路走向厂里上班,走过三元坊到文庙之后,就明显感到路上人迹稀少,非常冷清。在苏纶厂的周边,尤其是到了夜间,除了厂里隆隆的机器声回响在运河之畔,南门、盘门一带便是无比的冷寂、空旷和荒芜。苏纶厂北向门前的二马路,吴门桥附近的几条陋巷,到了夜里除了稀疏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外,便是一种夜黑无声的冷寂。即使到七八十年代,尽管当时建起的南门商场,吸引了无数的顾客,还有瑞光新村、航运新村、化工新村的兴建,给南门带来了些人气,但南门周边仍是十分冷清,尤其到了夜里,更是寂静得毫无一点生气。
  记得有一次,我在厂里为赶写一份要紧的材料,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午夜时分,饥肠辘辘饿得不行,因为食堂工人已经下班,我就走到厂外,在几条街路上寻寻觅觅,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买吃食充饥的摊店,可见当时南门的冷落。
  感知了过去南门的冷清和荒芜,更对比出今日南门的闹猛与繁华。
  如果说,以人民桥为标识的前后左右的二三公里的范围内是南门地段,那么再向南延伸,从团结桥到长桥,称之城南,似乎也不能说有什么错。事实上,如今一条东吴北路早已将南门与吴中区的长桥地段连接和交融在一起,让城南之地显得更加人气十足与热闹非凡。如今,行走在二三十年前还是一片田野连天的团结桥与长桥之间,早已换了模样,目光所及,代之而起的是高楼大厦林立,商店毗邻,道路纵横,车流如织,早成了一个具有现代气息的风华之地。
  最能从夜晚灯光中看出一个城市或地区的繁华。入夜,从工人文化宫朝南走去,过泰华商城,走上人民桥。站在桥廊的凭栏处,近看远眺,目光越过团结桥,直抵东吴电视塔,一路上灯光璀璨,沿街店面的招牌,高楼大厦的霓虹,连绵不绝的路灯,把个夜色中的南门装点得分外妖娆。当然,还有东西向的道路,从桥上看下去,那是一条宽阔的车水马龙的南门路,一边就是灯火通明的“家乐福”超市,一边是南环新村幢幢楼顶亮起的轮廓灯……不远处的瑞光塔、吴门桥、古城墙,在月光与灯光的映照下,倒映在清碧的河水中,显得甚是秀丽和宁静。总之,如今的南门白天有白天的闹猛情形,夜里有夜里的繁华景致。
  南门的从冷到热,从荒芜到渐有人居,从人迹稀少到如今人气十足,至少经历了百年岁月。
  如今,南门已成为苏州市区仅次于观前、石路之后的又一个商业圈。
  过去是现在的从前,今时是未来的从前。南门走过的百年时光,让苏州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它的一次次嬗变,也是古老苏州的现代之变。

  □阿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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