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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姑苏别样景
姑苏晚报 20050113 一卷134页
■俞崇音
每次路经城墙，我总要忙中偷闲地扫描一回，时间允许的话，我会下车推一段，就便对这特大号的出土文物端详一番。斑驳的城砖、遒曲的藤蔓都会触动我神经中最柔嫩的部分……古城墙，曾是我童年梦的依托。
我的童年适逢三年自然灾害，整日整夜干革命的人们全然顾不上哄孩子，孩子只得自寻乐趣。当时我祖母住城北，外婆住城南，父母常常打发我们去探视两位老人，因而我和妹妹常往返其间。照说吴趋坊、学士街、吉庆街—径穿越南北。可是萧条的街市实在不能引起孩子的兴趣，于是我们改道西中市上城墙，—样从城北走到了城南。
记得当年老阊门边有一个装有百叶窗的公共厕所，厕所边上有断断续续、曲折盘上的坎儿，我们就从这儿连滚带爬地上了城墙。上得城墙，刚才还那么高大的楼房顿时都移到了我们的脚下，望着鳞次栉比的屋瓦，望着匆匆来往的行人，一种超然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甚至会想象自己是天外的神仙，脚下的城墙则变成了五色祥云……我们会急急忙忙地找自己的家、祖母的家、我们的学校，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虽然从来未能如愿，可心中还是一样的满足。转过身来，我们望着城外稠密的街市渐远渐淡，望着轻雾掩映中的虎丘山，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心旷神怡。
城墙上有人东一块西一块地种上了青菜和麦子，就像城墙也打上了—块块补丁。菜花引来了粉蝶蹁跹起舞，麦子则诱来了偌大的蚱蜢，也许还有蝗虫混迹其间。到了金门城墙上往下看，那都是缸甏的天下，一座座用缸甏垒成的小山，从城墙脚下延伸到了护城河边，有的缸上描着金黄色的龙纹，远望过去，就像一条条金龙围成一圈在跳集体舞呢!也有青花瓷的石鼓凳、石圆台，即使在这种喧嚣市俗的环境之下，仍不能冲淡它那高雅的气质。一堆一堆的泡菜甏是那个时代最时髦的宠儿，它那复杂而又科学的造型，至今都让我们兴味如旧……
不等走到长船湾，河面就开始变宽了。河上漂满了木排，木排上满是带着盆桶棒槌的洗衣人，捣衣之声此起彼伏，轮船拖着长长的船队经过，掀起不小的波浪，洗衣的人无不急急忙忙地归拢自己的衣物，以防被水冲走，就便直一直腰，看一看风景，在起伏的木排上感受一份最朴素本真的浪漫。
我们总是不等走到胥门就急急忙忙地随便找一条小路下城墙了，因为总怕引起伍子胥他老人家的误会。而今想来，不禁哑然失笑。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总惦着我童年时代留在城墙上的那些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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