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路的回忆

姑苏晚报 20040107 一卷4页

■钱行

一天到拙政园看菊花,出来后我并不去乘公共汽车,而是从平江路绕道悬桥巷,到了长发商厦那儿上汽车。而这不太长的一段路上,倒有好几处可以引起我回忆的地方。

    1949年的下半年到1950年上半年,我在仓街派出所当户籍干事。这派出所,先在胡相思巷(今胡厢使巷)后在丁香巷,如果夜里和警察一起出来巡逻,一出来就是平江路,当时所里一名所长,两名干事是“干部编制”,其余十几名警察大部分是留用的“旧人员”,少数几名是新招的,分交通警、户籍警两种。

    在胡相思巷,有一天,我们的警长抓了一逃兵。警长那天在门口站岗,斜对面河边,有个简易厕所,很小,他看见一名军人进去如厕,好像带着武器,不久又见一人穿便衣出来,但那厕所其实只是一口粪缸上面加一顶茅棚而已,根本容不下两人进入。于是起疑,走过去一看,茅棚里果然有军装和枪支被丢在那里,忙把刚才出来的人扭住,带到派出所里。问下来知道,这是苏北农村里的贫农青年,不久前参军的,渡江南下后进了苏州城,不知怎么想回家了,遂出此下策,后来武器和人都转送上级处理了(结果没听说)。那一年,我是十八岁,那青年也是。如果还健在,应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苏州的解放,他是参加了的。警长是解放后留用的。如果他不把军装脱了,他的政治地位该比留用警长高,而一念之差,反被警长当逃兵抓了,可惜了。

    另—件事有些相反,那时已在丁香巷了。传达一个任务,要清理国民党军队的散兵游勇。这散兵游勇,本是战场上用的军事名词,部队被打散了,个别的、三三两两的土兵就埘散兵游勇。现在则借指已经脱下军服,成为平民的前士兵和军官。于是就在户籍文件中查,我查到一人当过炮兵少校的,问清楚了他是部队投降后退伍回家的。把这情况上去后,通知要集中到南京学习。他提心吊胆灰溜溜的被我们解送到分局市局,接着集中出发。没想到,过了大约一个多月他穿着解放军军服来告辞,说学习后分配到炮兵学校当教官了。这位少校年纪比我大,现在应当在八十岁以上了,从散兵游勇一下子变为军校教官,这大概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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