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生,为了播种美而活着──缅怀恩师颜文樑

姑苏晚报 20041008 一卷95页

■尢玉淇

每当我走近粼粼碧水的沧浪亭。每当我徘徊在颜师铜像的周边,总是思绪万千,特别是—年一度的教师节之际,我更是特别特别的想念他……

    他是一个举世闻名的大画家,他的每—幅画,都是为人间创造了美。但他又是一个伟大的美术教育、桃李满天下,培育出了一大批至今还是熠熠生辉、灿若群星的画家群。

    他强调“真善美”,他蔑视“名利”心。他曾说过空气是淡的,水也是淡的,空气里有了异尾味,就会有害人体,水有了咸味就不好喝,所以把“名利”两字,也—定要看得淡—些才好。

    他又说:“我是为快乐而画画,希望看到我画的人也觉得快乐,那我就更快乐了。”

    他的画,细而不腻;艳而不俗。有人说他是欧洲的“写实派”,但也有人说他的画“色光交融“,是欧洲的“印象派”。他对冠他以什么派的人,曾以不屑的语调说过:“我是中国人的油画派”。“我是中国人”这—句话,说得多么的自豪。他的油画上不签洋文,签的是端端正正的中文,有时还要画上一个朱红的小印。即使到了晚年的九十岁,他还画出了巨幅油画《祖国颂》——碧海滔滔,赤日丽空,这不就是他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吗?

    远在1926年,他的名作《厨房》,在法国巴黎的国际沙龙大展中,就获得了标以金笺的荣誉大奖,这是第—个中国人获得如此殊荣的大画家,他是中国人的骄傲。

    到了下—年,当我穷愁潦倒,只身一人流亡到号称“孤岛”的上

    记得1937年抗战开始,我们苏州美专的师生,只能像林梢惊鸟一样,各飞天涯。颜师只能带领部分师生,辗转抵沪,租赁了一个大楼内的一个写字间,作为临时的苏美沪校。但就是在他艰苦办学的情况下,日本人对他的威胁利诱,却不断而来。先是原日本驻苏州领事松村雄藏来找他,松村当时以上海兴亚会会长的身份,要逼颜师回到苏州复校,并许以日本政府愿以重金资助,但被颜师婉转的谢绝了。但是松村还是不断地来游说,而且逐渐更趋于威逼,但是均被颜师严词拒绝。后来日方又指使—个日本画家叫做代博的来拜访颜师,愿以日本的洋行商人的名义合办苏州美专,但也被他拒绝了。这时候的颜师,处境很险,随时有不测之祸。然而他就像那时同在上海的悔兰芳,“蓄须明志”拒绝登台—样,坚决不屈于敌伪的淫威之下,凛凛正气,使人敬佩。海,并投奔他的时候,他竟毫不犹豫的收留了我,不收学费,继续学习。后来知道了我的艰窘情况,便叫我每晚就睡在教室内白天供人体写生之用的大台上。当知道我吃饭都成问题时,便与邻室写字间内的朋友商量,因为他们每天包的菜饭都有余量,就请他门行个方便,照顾我一下。天冷下来时,看我只有一件雨衣裹身,他又把他的旧衣带给我穿着。那时,我是沪校里最穷的学生。

    1940年;上海美术界在南京路大陆商场的大楼,举办《上海美术界义卖赈救灾民画展》,他把他和我的油画同时推出,这是我的油画首次在上海亮相,也逐渐使我走入上海的艺坛。他的恩德,我是永远铭记着的。他对敌人,对学生,爱憎分明。这不就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么?

    他是在1988年,以96岁的高龄逝世的,可谓高寿。然而他常以尼采名言告诫我们:“人生短,艺术长。”他的高寿,还不能及他艺术的永恒。

    因此,我相信,他创办苏州美专三十年的光辉历程,和他的艺高品高的一生,就像沧浪之水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永流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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