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与湘绣对话

苏州日报 20050110 二卷66页

■李灿、易红

同为中国“四大名绣”之列的苏绣和湘绣,而今一花开两处,境遇殊不同。以苏绣研究所为龙头的苏绣产业,成为地方经济发展和对外宣传的“名片”;曾经独领风骚的湘绣,却一度被称为长不大的“小老树”,如今,以湘绣研究所为主力,一批有识之士正竭力引领湘绣走出尴尬境地。 

    创新是传统工艺根本出路 

    要传统还是要创新?重艺术还是重工艺?创新的尺度如何掌握?这是长期困扰我国民族传统工艺美术行业的焦点问题。苏州刺绣研究所副所长张美芳、湘绣研究学者李湘树等专家一致认为,苏绣与湘绣的发展历程表明:创新是传统工艺的根本出路。

    工艺与艺术,谁为谁服务 

    “小猫”是传统苏绣的代表作,白底上绣黑猫,黑底上绣白猫,从来如此。可张美芳却一直希望对这种设计进行改造。1988年,张美芳在美国夏威夷看到一幅油画,画面的中心是一个手捧鲜花的妇女,只有头部和鲜花实画出来,其余都是空白。画面主体突出,有一种空灵的效果。张美芳大受启发,回国后立即请画家周爱珍创作了《虚实黑猫》、《虚实白猫》两幅油画,故意设计为黑底上绣黑猫、白底上绣白猫,而且只绣猫头,给人一种猫身子隐入背景中之感。这出人意表的创造,令观者人人叫绝,成为苏绣创新的代表作之一。 

    《双燕》是苏州刺绣研究所的另一代表作品。绘画艺术大师吴冠中所作的原画是一幅江南水乡风景,融入了西方印象派绘画的风格。作品的主题双燕在画面中只占很小的比重,画面中大量的是白色的墙壁和淡绿色的水面。如按苏绣传统绣法,白墙要用白丝线绣满,水面也要用相应的丝线绣满。而这幅绣品却秉承原画的风格,十分强调虚实对比,只精致地表现画面中央的大树,让树干的纹理、树叶和树杈都清晰可辨,纤毫毕显。而白墙,只绣出轮廓,大部分地方一针未绣,大量留白。水面上,只用乱针绣法淡淡地绣了一点水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处理,有人不无疑问:这样做还像“排比其针,密接其线”的苏绣吗?一幅作品上绣得这样少,是不是为了偷工减料? 

    张美芳的回答是,刺绣的技法必须服从于绣品所要表现的艺术效果。要考虑像不像苏绣,更要考虑绣品把画家、摄影家原作的艺术效果表现出来没有。要让人从绣品中首先看到艺术,然后再看到工艺。吴冠中大师对苏绣《双燕》的艺术处理大为激赏!他认为,虽然整幅作品绣的地方并不多,但画面错落有致,主体和背景相互融合,可谓以少胜多。 

    李湘树告诉记者,在20世纪80年代,湘绣也曾经短期出现过一些颇具价值的创新。比如大型双面绣屏《唐人打马球》,大量运用了在以往遭到排斥的装饰针法,4匹唐马用6-8根丝线扭结平织,形成大方格纹理,然后用平绣绣出飘逸的勾勒线条。古朴典雅的图饰,分别使用梳子织、瓦行织和平绣盘金等手法。工艺装饰效果非常鲜明。这种设计使单一文人画风走向了豁达宏大的装饰气派,为刺绣工艺多种装饰针法的运用提供了用武之地。 

    创新的空间有多大 

    张美芳认为,创新的空间是无穷大的,因为艺术创作本身就永无止境。以苏绣为例,创新首先就是表现的内容的极大扩充。传统的苏绣多为工笔中国画的再现,尤以花鸟和小动物为主,最得意的是“小猫”和“金鱼”,而今天的苏绣,几乎可以表现东西方绘画、摄影所能表现的所有流派、所有风格的画面。 

    创新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为了达到各种题材的奇妙艺术效果,对针法、技法、色彩等等进行调整、改变、重组,寻找传统刺绣与现代艺术、现代科技的结合点。如在绣制美国摄影家罗伯特?柯秋慕的作品《晨曦红枫》时,为表现照片中枫叶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其叶脉显现出的奇特质感,张美芳叫工艺师将丝线缠绕在针灸用的针上,做出一根根叶脉;为了表现照片《野地红叶》中的红叶犹如熊熊烈火的感觉,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他们与苏州丝绸工学院合作,采用“硒土染色法”,染出了极为鲜艳的红色丝线;为了绣出金核子对撞时强烈的反光、折光效果,使观者看到一种闪烁感和动感,张美芳带领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与吴江丝绸研究所合作,专门生产出了一种“三叶异型丝”,使宇宙大爆炸开始时电石火光、光芒万道的情景活灵活现!苏绣《金核子对撞》令诺贝尔奖金获得者李政道教授赞叹不已。他说:“这幅作品是神品!你们对作品的理解和我们对实验的解读不谋而合。你们把苏绣从二维空间发展到了三维空间……” 

    李湘树介绍说,20世纪80年代,在湘绣大师黄淬峰设计的作品中,这种对技法的创新也随处可见。如《杨玉环》,为表现杨玉环穿的薄罗裙,光红色绣线就用了十多个色阶,使它既明丽又高雅;在透明鲛绡上运用了丰富多彩的针法:盘游针绣头发,牵游针绣帷幕,交叉针绣地毯。一件薄纱衣,经用虚针刺绣,轻飘透明,质感很强;为细腻刻画杨玉环柔美的面容和笑颜欲开的神态,用的丝线仅及头发丝的四分之一。这幅绣品1981年一问世,即被誉为“超级绣品”,作为“中国古代传统技术展览会”的展品,送往国外展览。 

    不过,李湘树承认,湘绣的创新,在广度上、深度上都远逊于苏绣。其主要原因,还是生怕改变多了,就不再具有湘绣的个性了,就是没有透彻地领悟“创新是民族进步的灵魂”这个道理。 

    思维与技巧,孰为大 

    张美芳说,思维大于技巧,是现代社会,工艺品行业提升自身的唯一途径。绣制之前先进行艺术设计,现已成为苏州刺绣研究所的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 

    在今天的苏绣中,表现传统内容的花鸟、山水、小猫、金鱼的绣品仍然不少,但是即使是传统内容的东西,也要用新的思维,进行新的处理。如取材于宋徽宗赵佶工笔画的《腊梅山禽图》。为了真实再现原作水墨的痕迹,他们改变传统苏绣界限分明的绣法,在表现腊梅树和小鸟时,并没有用平绣把它们的轮廓勾勒得很显眼,而是采用相对较随意的绣法,使二者相互融合,相辅相成。底部的山脉采用乱针绣,起到虚化背景的作用。 

    李湘树说,湘绣界过去没有提出过“思维大于技巧”的观点,但在20世纪80年代,正是在朦胧中借助这一思想,湘绣才在其最重要的领军人物黄淬峰的带领下,登上了发展颠峰。 

    1986年入选工艺美术国家珍品的湘绣双面全异绣《望月》,正是“意在绣先”的代表作。绣作表现的意境是李白名诗《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整幅绣品的艺术巧思与工艺绝技得到了近乎完美的统一。刺绣面料一反传统,采用墨绿色特立纶,透明虚薄,特具空朦感,多种蓝绿色调绣线反射出的冷丝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深秋夜月,玉阶白露侵人的意境。而直接在绣面上用横丝线等距离牵钉的门帘,不啻编织轻巧精细的立体工艺品,更具真情实感。这些材质的巧妙利用,达到了任何绘画颜色或别种工艺材质难以达到的效果。作品用疏密不同的牵游针刺绣的人物轻纱薄罗、披巾广袖,层叠相交,有的多达四五层,层层透明,隐隐透出内里人体身段与肌肤,玲珑剔透。人物头部正反两面,一面黑发似瀑,一面花颜如雪,由于全异绣的刺绣丝线,细于头发直径的四分之一,线头隐入绣件另一面,其线段不长于五分之一毫米,成为极微小的点状,黑白叠绣千针万线而不露一丝端倪。 

    20世纪80年代,以《望月》为代表的湘绣艺术作品在设计上以传统中国画的风格为风格,在绣艺上则以绣画合一、迹灭针线为最高衡量标准,将传统绣艺的高超精巧发展到新的高峰,同时也使各个绣种之间的实际差别缩小到只有内行才能分辨的程度。这种尝试的成功,堪称湘绣历史的转变。 

    李湘树感叹:“遗憾的是,湘绣的创新尝试没能继续下去。1993年,由湘绣研究所完成的大幅湘绣作品《群仙祝寿图》集湘绣艺术之大成,为20世纪的湘绣艺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可也中止了湘绣的创新探索。” 

    点评 

    是形式决定内容,还是内容决定形式?这几乎是困扰所有艺术创作的终极命题。从理论上作出回答并不难,难的是一以贯之指导创作实践。对刺绣而言,提出并做到“思维大于技巧”,使之成为刺绣前的一道工序,其意义不仅在于对刺绣传统工艺流程的改造,更使苏绣获得了彻底告别“匠气”、复归艺术品气质、不断超越的理论基础和现实基础。正如吴冠中撰文所指出的,“苏州刺绣研究所的创新,对整个工艺美术行业是个启迪。” 

    传统工艺美术呼唤领头人 

    李湘树认为,民族传统工艺美术行业的发展,与杰出的带头人有很大关系。有,则大发展;无,则大受影响。 

    今天提起沈寿、杨守玉等名字,或许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然而正是因为沈寿首次把西方绘画的透视原理用于苏绣,创造了仿真绣,才使所绣作品有油画、相片一样的效果,又有刺绣的独特韵味;正是因为杨守玉一改中国刺绣一贯沿袭的“密接其针,排比其线”的方法,发明了长短交叉、分层加色的“乱针绣”,才为如今的苏绣艺术增添了无穷的表现力。大师们的创新精神,更是成为苏绣薪火相传的法宝。 

    讲到今天的苏绣,不能不提到苏州刺绣研究所,和其中一个关键人物―――张美芳。 

    因为有了张美芳 

    张美芳的名字,真正与苏绣创新联系在一起,是在1985年的3月。张美芳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偶然来到著名画家袁运甫家中,向他讲述了自己对苏绣艺术改革的看法,引起了袁运甫极大兴趣。袁运甫把自己的作品《泼墨荷花》交给张美芳,请她用苏绣加以表现。 

    张美芳和同事们经过商量后决定,《泼墨荷花》主体部分的荷花花瓣、花杆用细密均匀的平绣,以突出其光洁;花蕊用小圆圈状的打子针、松子针,表现其立体感;而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荷叶和背景中的流水,则用长短不一、方向交叉的乱针绣,不让丝光跑出来,以免喧宾夺主。这样一来,画面主体突出,虚实结合,如梦如幻,逼似原画意境,又有刺绣工艺的独特魅力。作品完成后,袁运甫大加赞赏,认为绣作比原画的表现力更丰富,并借去参展。凑巧的是,时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的常沙娜看了之后也怦然心动,主动把与自己的两幅精品画作《仙人掌》和《银星海棠》交给苏州刺绣研究所,希望合作。苏州刺绣研究所从此一举成名。 

    1993年,为了从西方艺术中汲取营养,张美芳来到纽约。一连三天,她参观了纽约大大小小几十个画廊和展览馆,从中学到了很多西方艺术的表现手法,极大地改变了她的思维方式,决心要使苏绣艺术走向多样化和个性化。在这种思维的指引下,张美芳创作了不少艺术精品。 

    从1986年开始首次合作以来的十几年间,美国著名摄影艺术家罗伯特?柯秋慕深深为苏绣惊人的艺术表现力所折服,从最初的《雪松》到《晨曦红枫》、《野地红叶》,双方前后合作的作品共达几十幅。而苏绣研究所每次做出来的绣品都超过了罗伯特的预期。 

    苏州刺绣研究所的改革彻底改变了传统苏绣的局面,也带动了整个苏绣界的创新之风。如今,普通的农家绣女也有强烈的创新意识,同样能绣出令世界瞩目的精美艺术品。如镇湖镇的卢福英,人像刺绣作品远近闻名,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印尼总统苏哈托、日本天皇名仁等一大批外国名人和富商纷纷慕名请她绣制人像。她绣的“猫王”肖像和《蒙娜丽莎》被美国波士顿博物馆收藏。 

    湘绣的“张美芳”在哪里? 

    湘绣发源之初,颜色只能分层着色,针脚长,平铺直插,名门绣女李仪徽发明了掺针绣,(即将丝线分得比头发还细,在需要交换颜色和色级地方,留出空隙,用长短不齐的针脚,将不同颜色和色级的丝线搭配,一针一线掺进去,)从江苏吴县嫁到湖南的女子胡莲仙将其推广,并改苏绣的齐掺针为乱掺针,使得近代湘绣画面色彩转换自然不留痕迹,生动逼真,完成了原来不可企及的只有绘画艺术才具有的技巧。 

    1962年,湘绣刺绣老艺人余振辉在传统掺针基础上,尝试变换施针方法,使针聚散状地撑开,撑开的一头用线粗一些,疏一些,另一头则密一点,细一点,把线藏起来。这样绣出的虎毛,既有毛的质感,又隐隐显出花纹,生动自然。这就是湘绣绝技之一的“鬅毛针法”。后来余振辉又结合旋纹针、花游针等数十种针法,生动再现虎目、虎须、斑毛、爪牙的形神。如为了表现虎眼的神采,她采用10多种彩线、其中每种彩线色阶加起来有25种之多,以旋游针法入绣,利用丝线反光,使虎眼产生一种旋动感,无论人站在何处,怒目圆睁的虎眼都紧紧相随,咄咄逼人。这一系列创新,一改以往平面绣制成“橡皮狮虎”的形象,狮虎更成为湘绣的传统名牌产品,由后人按照这一针法绣制的《雄狮》《饮虎》在1985年入选国家珍品,永藏中国工艺美术馆。 

    李湘树认为,苏绣这些年之所以有大的发展,就是因为接二连三有张美芳这样的大师级人物承担创新重担。湘绣停滞不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1990年全国工艺美术大师黄淬峰退休后,后继乏人。 

    点评 

    时势造英雄。艺术大师的出现需要相应的氛围。而大师存在的意义,并不止于他或他带领下的创新,更在于他能够培育出适宜更多大师产生的土壤。这就像,小学校可能以个别老师做品牌,而大学校一定是以学校本身为号召力的。令人欣喜的是,无论苏绣还是湘绣,都已经开始重视培养这种可持续发展的原动力。 

    有艺术才会有市场 

    提及苏绣,同行们今日的种种创新之举以及由此而生的种种风光,从事湘绣的人们感情多少有些复杂。

    由盛转衰看湘绣 

    一份1935年的《西湖博览会总报告书》“绣品”一节中,一半篇幅论及湘绣品,其他则论及上海、绍兴等地绣品,未提及顾绣、苏绣、粤绣等绣品,全盛时期的湘绣,远远走到了全国刺绣业的前面。还在20世纪30年代,湘绣企业产值最高可达80万银圆,国外销售量达到全部销量的三分之一,“湘绣甲天下”。解放后的数十年间,湘绣取得长足发展,以独特风格和高超绣艺傲立于“四大名绣”之列,成为湖南乃至国家的“艺术名片”。湘绣出口最高年份达到500万美元。时至今日,长沙一些小绣品店,还常以江苏购进的苏绣冒充湘绣,以求售个好价钱,便可见一斑。 

    分水岭出现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 

    随着理论禁锢的突破,人们心中潜藏已久的发财致富的欲望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长沙城内城外,四处是从事湘绣的人们。湘绣研究所面临双重危机:一面是粗制滥造的湘绣作品充斥市场,“橡皮狮虎”们以低廉的价格直接冲击湘绣市场;另一方面,本所的设计、刺绣人员成为这些新兴的个体、私营企业高价拉拢的首要对象,人心不稳,一些花费研究人员数十月心血的设计稿刚出草稿,就已流到民间;待到定稿后正在绣制时,形似神难似的“李鬼”已经大举占领市场。“这种情况下,我首先考虑面对的是600人要吃饭的问题。生存成为第一需要。”当时的湘绣研究所负责人回忆说。 

    两种思路两条出路 

    为了与千家万户的小作坊式生产者竞争,湘绣研究所提出了湘绣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飞入寻常百姓家,才能找到出路的发展思路。以绣代画、画绣结合成为方向,为扩大产量,大量缩短工时、简化工序的做法被广泛采用,甚至绣一朵荷花只绣一点荷花尖尖。 

    此时,早期湘绣与日常用品结合、注重实用的传统被再次提起,湘绣研究所开始将刺绣工艺广泛应用于旅游用品、服饰、床上用品等领域,一度准备设立旅游灯罩车间。由于研究所无力投入,专业技术人员处于闲置状态。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一批四十多岁的设计和刺绣专业人员先后离开岗位,进入由财政负担的离退休人员行列,湘绣研究所的研发工作基本停滞。这同时也意味着湘绣研究的基本停滞。 

    尽管研究所的基础设施有所改善,建起了湘绣博物馆,并拥有了包括一幢酒店在内的房产,但由于房地产和物业开发陷入经济纠纷,原指望作为贴补的三产最后反倒将湘绣研究所拖入了泥潭。 

    “到2001年10月,我来报到那天,正赶上法院强制执行,要查封银行账号,那账上只有30万元;当时所里欠外债四五百万元,职工只能发60%的工资。”湘绣研究所所长周策说。 

    “前些年湘绣研究所一年的销售也就是三四百万元,而光给职工发工资就需要八百万。”湘绣研究所的上级主管机构一位负责人说。 

    或许地域的差异,苏绣几乎是早于湘绣10年就遭遇了这场阻击战。仿佛是一夜之间,苏州农村涌现10万绣娘,苏州刺绣研究所的小猫、金鱼被大量克隆。但在苏绣研究所看来,更大的危机来自于自身:对绣品的传统处理方法已经使人厌倦。用著名画家吴冠中的话说:“那花了大工夫绣出的杨柳桃花、牡丹蝴蝶、老虎孔雀等等,虽丝光鲜亮,但造型很庸俗,近乎丑,而且千篇一律,陈陈相因,引不起美感。”1985年以前,研究所绣品销售额多年徘徊在100万元左右,与湘绣研究所大抵相似,有时湘绣所还要好一些。 

    研究所的最大优势在于拥有雄厚的技术力量,只有发挥优势,不断提升绣品的技术含量和艺术水平,才能在市场上找到出路。正是基于这种思路,以张美芳为代表的苏绣研究所开始了不断探索、不断创新的道路。 

    经过近10年的发展,苏绣研究所销售额稳步增长,并直接带动苏绣业的发展壮大。在苏绣的最大产地苏州新区镇湖街道,从业者达10000多人,2003年刺绣产品销售总额达3.48亿元,全街道人均收入中有4200元以上来自刺绣业。更重要的是,苏绣还成为苏州标志性的文化品牌,苏绣研究所是外商、外国要人到苏州必定要去的参观点。在市场化程度极高的苏州,苏绣这朵历经2000多年风雨的民族工艺奇葩,勃发出无穷生机。 

    寻找回来的湘绣 

    2001年,周策在危难之际出任湘绣研究所所长。上任伊始,他就有一个在湖南省内引起轰动的举动:将湘绣研究所历年库存的残次品集中销毁,总价值约135万元。这对曾经拥有辉煌过去、如今年销售不过数百万元的湘绣研究所来说,应该不是一个能轻易做出的决定。 

    凭借湘绣行业无法匹敌的雄厚技术力量,湘绣研究所走出了一条大制作、大气魄、高水准的精品生产之路。2004年2月为人民大会堂湖南厅特别绣制的单面绣《张家界》高2.3米,宽4.9米;双面绣《岳阳楼》,背面是毛泽东诗词手迹《沁园春?长沙》,高2.05米,宽4.25米,分别创下湘绣单双面绣尺幅之最。 

    周策介绍,近3年,湘绣研究所的湘绣销售以每年25%至35%的速度增长,前年实现销售额突破1000万元,去年更有望达到1300万元左右,而职工收入也是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长。 

    或者,这可以看作是对周策那份勇气与决心的回报。 

    点评 

    市场经济条件下,衡量传统民族艺术繁荣的标志,是艺术水准达到新的高度?还是产业的壮大?对这个标准的理解,关乎传统民族艺术发展道路的取舍。答案应是既定的,二者不可或缺,并可相互促进。但应以提高其核心价值即艺术审美性为本,不容倒置。正如学者所言,艺术品之所以是艺术品,其独特性和价值根源即在于其审美价值。其他所有社会价值都是在附着审美价值上才具有的。试想,倘若那“堂前燕”失去了“王谢”的高度作倚仗,当它飞落寻常百姓家时,又还有多少惊喜可言呢?苏绣的发展壮大、湘绣的曲折摸索、重塑辉煌都在反复证明着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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