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年前苏州古城墙之修缮

苏州日报 20120824 C第03版

■俞菁

 城墙,是一座城市历史的记载、文明的标记,它的存在,反映着这座城市的兴衰历程和沧桑变迁。
  上个世纪50年代初,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撰写了一份《苏州市文化建设计划书》,指出筑于公元前五一四年的苏州城墙累经修葺,而城址始终寸步未移,苏州“实为全国最古的一座城池”。他建议“这城墙永久不拆,已毁的雉堞也修好,替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存一个历史上具有重大价值的古迹。”
  当时苏州有十座城门,除了阊、齐、娄、葑、胥、盘六座古城门,还有民国时开辟的平门、金门、相门,以及解放后新开的南门。有人提出要拆除城墙,顾颉刚明确表示反对,后来把这意见写进了保护古城的计划书中,当下被苏州市政府采纳,他欣喜万分,在日记中写道:“予计划书中力主不拆城,一致通过无异议,此为予对于苏州古迹一大功也。”
  苏州的有识之士对城墙保护由来已久。在苏州市档案馆中,就有一组关于古城修复的民国档案资料。那是发生在八十五年前的往事,当时军阀混战,散兵游勇到处流窜,而苏州古城墙多处坍塌,成为治安隐患。1927年3月9日,《苏州明报》刊登了一篇报道:临平、临北、城南、城北、金阊、新阊、胥盘、道养、桃坞等九个市民公社经过集体讨论,认为时局严重,巩固城防刻不容缓,要求县公署拨款,将九公社及因故未能出席的双塔公社所辖城墙择要维修。翌日,报纸发表了各公社对修理城垣两种不同意见:一派主张解决根本问题,认为既有县款拨助,为一劳永逸巩固城防之计,应自城根大加翻砌;一派主张解决表面问题,认为只要略加修理,如坍塌过多就将石块堵塞做暂时计。花多大代价整修还是归结到经费问题。3月13日,市民公社联合会为维修城墙所需经费呈报吴县各公法团联合议事处,计应修城垣雇工估价、择要修理工料等费用共大洋二千九百十四元九角八分。因修城事不宜迟,款项先由各公社筹借垫用,以解燃眉之急。
  这期间又有一段小插曲,胥门城墙一带向有不少贫民临墙搭建,当时城楼上有一座建于明朝的伍子胥庙,因风吹雨打年久失修、房屋已半边颓塌,摇摇欲坠,边上居民和过往行人惟恐屋倒伤及无辜,于是请求在公社修葺城墙时能一并修缮,此项工程估价要六百元,市民公社联合会在16日即致函吴县各公法团联合议事处,希望能并入修城案内给予拨款修理,以期保全古迹。
  吴县临时行政委员会答应从县署亩捐余款中划拨经费,各市民公社便风风火火整修起城墙,其中新辟阊门因未筑雉堞,市民也叠石为垒建筑起平台。到了4月初,修复竣工。市民公社联合会将各公社垫款细目交总商会,其中道养一百七十二元,新阊二百四十元,城南一百二十八元七角,胥盘一百五十八元,临北四百二十元,桃坞、金阊、临平一百六十元、城北共二百三十元。然而当总商会将此数据呈报到县署后,吴县临时行政委员会却声称“亩捐业已变更性质,其用途已指定军事结束及临时建设费为限,修城费用未便照拨。”但不管怎么样,在市民自发的保古意识下,城墙总算得到了保护。从这件事上可看出市民公社这个自治性组织在社会上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只可惜就在那年10月,当局以古城交通狭窄为由,当下就把老阊门及其月城一起拆除了,直到七年以后(1934年)才又重建阊门。
  在保古派与保商派之间一次次交锋下,苏州城门命运多舛。这座两千五百年的古城池,一直在保护与破坏的夹缝中生存。
  回到上个世纪50年代,顾颉刚的《苏州市文化建设计划书》 通过仅隔数年,全国上下就卷入“大跃进”的狂潮中,到处都大拆城墙把砖块拿去建炉炼钢,在这样的氛围下苏州古城墙也未能幸免。苏州建立了拆城办公室,陆续拆除了7个城门,只剩下盘门、胥门、金门。当时前苏联列宁格勒建筑总工程师克涅亚席夫提出异议:“苏州是中国古老城市之一,有独特风格,这在全世界还不多。苏州城墙拆了以后,里面所有的小建筑全部暴露,建筑面貌变化了,是恶化而不是改进……”
  所幸人们总是在不断反思。上个世纪80年代,苏州市有关部门通过调查研究,制定了《苏州市古城墙保护规划》。二十年来,一直有人在奔走呼吁要修复古城墙。去年9月,苏州古城墙保护修缮工程正式启动,阊门北码头修旧如旧,重现了历史风貌。这让我们坚信,苏州人民对于城墙的保护观念是一脉相承的。而老档案中的修城记录也许能给今天的人们一点借鉴和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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