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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脚杌子
苏州日报 20040327 一卷118页
■尢玉琪
近日，听评弹演员盛小云演唱《大脚皇后》，听了不但感慨系之，并且想起我家旧存的那只缠脚杌子了。
现在的中青年人，很可能不但没有看过那种杌子，恐怕连这个杌子的名称也没有听说过了。的确时代久远，有谁会提起这个老古董呢。
然而它确确实实是一只精美、古雅的方凳子，是当年苏州中上之家房内一只重要摆件。
这只方凳，大约四十厘米见方，也有四十厘米左右的高度。有红木的，也有榉木的，杌子大都出自名工巧匠的精工细作，凳面有的是用细藤穿成的，凳面下面有一只扁扁的抽屉，是置缠脚带的。我小时候的房内床畔，就有这样一只“凳子”。我那时很小，不识事务，每天起身，就坐在这只小凳子上，着袜穿鞋，习以为常。
后来，母亲告诉我，这叫做“缠脚杌子”，是母亲小时候缠脚用的凳子，是随她嫁过来的纪念品。她们姐妹四人都缠过脚，因此也都有这样的凳子。当时幼小的母亲，被外婆“狠心”地天天缠脚，那份痛楚，用“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总算那时候文明新风渐盛，主张放足的呼声越来越高，慢慢地女孩子们不再缠脚了，然而我母亲因生长在这时代浪潮的夹缝里，因而母亲只能始而缠终而废了。但那时候像母亲这样的“小脚放大”的女孩子，在苏州城里可以说比比皆是。但是母亲由于缠小脚的创伤，使她终其一生不能迈开大步走路，由于这种半小脚行走时的重心不稳，走路时总是摇摇晃晃的，累了她的一生。
遥想漫长的、以男性为主宰的封建时代，妇女为了求得生存，忍着戕害身体的痛楚，不得不取悦于男性的那种变态的性虐待，真是千古悲剧。
母亲辞世已六十多年了，那件“漂亮的刑具”——缠脚杌子，也不知早巳丢在何方了，要是今天仍能留在老宅里的话，我一定会捐赠到“苏州民俗博物馆”里，让今天的苏州朋友开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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