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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巷与燕国夫人庙（二）
苏州日报 20090220 C第02版
■柯继承
□柯继承
从历史记载来看，被封为“燕国夫人”并且与苏州有关系的，除了上述已提到的孙权之乳母陈夫人、章惇的生母杨氏，还有宋代陈省华的妻子冯氏、范纯仁的妻子王氏（后又被封魏国夫人）。
先说孙权的乳母陈夫人。
我国封建社会里，对女子的诰封制度，有个发展过程。汉代起，王公大臣之妻才有称夫人的，三国吴主孙权有许多夫人，都是他最宠爱的嫔妃，如谢夫人、徐夫人、步夫人、潘夫人等。作为孙权的乳母，封为夫人，因姓陈，称陈夫人，容或有之，但绝对不会封为“燕国夫人”，因为“国夫人”作为一种封号，唐代才有。
唐代起，才对高官的母亲或妻子加封，称诰命夫人。据《唐六典》所载，唐代一品官的妻子或母亲，才有资格封为“国夫人”。因此，孙权乳母陈夫人，若是被封为“燕国夫人”一定是唐代或唐代以后对陈夫人的追封。我们今日已无法考证孙权乳母的“燕国夫人”封号是何时追封的，但宋代陈造有一篇《请崇老住开元疏》有“与其作万寿西堂僧，孰若为开元东道主，况燕国夫人崇福之旧，固自现成……”句，说明至迟至宋代，孙权乳母陈夫人已被追封为“燕国夫人”。
梁简文帝《浮海石像铭序》：“膺（朱膺清）家住近通元寺，乃孙权为乳母陈氏所立也，亦一邦之胜地。 ”文中所谓通元（玄）寺，唐明皇时改名开元寺，可见孙权乳母与通元寺很早就有关系。明代祝允明《重修苏州府开元禅寺之碑》说：“吴大帝赤乌中，乳母燕国夫人陈氏舍第为空王居，在今阖闾子城之西南，维时释端文师实肇其绩，寺名通玄。唐明皇帝以纪年更天下寺额，郡择一大区专之，吾苏遂以通玄当焉，开元之号于是始著。 ”可见此时开元寺与孙权乳母燕国夫人的关系，已广为人知。清张紫琳《红兰逸剩》卷一也说“城南开元寺后有藏经阁……其阁并无经焉。有燕国夫人像，盖吴赤乌舍宅造寺之人也。 ”由此可见朱象贤的怀疑，即燕家巷有燕国夫人庙，开元寺为何又有祭祀燕国夫人庙，是有道理的。
其实，开元寺的燕国夫人庙（祠）是祭祀孙权乳母陈夫人的，而燕家巷的燕园夫人庙不是祭祀陈夫人的，一地不可能有两座祭祀同一对象的祠庙（何况两地相距不远）。
再说陈省华的夫人冯氏。陈省华（941-1006），宋初名臣。过世后特赠太子太师，加封秦国公。陈祖籍河南（今属内蒙），生于四川，北宋至道年间（995-997）曾任苏州知府。官至九卿，且知开封府，陈妻冯氏因而被封为燕国夫人，但冯氏封为“燕国夫人”，已在陈省华离开苏州知府任多年以后，可说与苏州无任何关系。因此，苏州是不会有陈妻的“燕国夫人庙”的。而且，陈省华作为宋代苏州最高地方长官，在《吴郡志》中排在首位（见《吴郡志》卷十一题名），若之后真的在苏州有其妻冯氏的“燕国夫人庙”，由于陈省华的声望，《吴郡志》不可能不予记载。
此外，就是范纯仁的妻子王氏了。
范纯仁（1027-1101）是一代名臣范仲淹的次子，官至一品（尚书右仆射）。夫人王氏是三槐王氏之后，父亲王质，是范仲淹的同僚、好友，又是名相王旦的侄子，即王旦之弟王旭的长子，苏舜钦还是他的外甥。王氏的高贵身份是不容置疑的。王氏被封为燕国夫人，当然也是“妻以夫贵”。范成大《吴郡志》刊有范仲淹及其子范纯仁、范纯礼小传，并对范仲淹父子奏准创办府学、天平山范氏祖墓、范氏义宅（义田）等，都有较详细的记载，唯独不提“燕国夫人庙”，可见燕家巷的“燕国夫人庙”绝不是范纯仁妻王氏的祭祀之所。范氏是苏州的骄傲，苏州的建筑及名迹，若是与范氏有关的，《吴郡志》绝不会漏失和错过。
至此，我们已用排除法，排除了燕家巷的“燕国夫人庙”与孙权乳母陈夫人、陈省华夫人王氏、范纯仁夫人王氏的关系，剩下的就只有章惇的生母杨氏了。难道燕家巷的“燕国夫人庙”是杨氏的祠庙？
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要厘清章惇与苏州的关系。
章惇（1035-1105），字子厚，祖籍福建浦城。其父章俞，字咨臣，景祐元年进士，累官至职方司郎中，曾任苏州吴县主簿，全家迁居苏州。章惇考中进士从政后，虽然从未到苏州为官，但家属在苏州已经多年。我们从前面所引《挥麈录》中的记载可知，章惇的出身并不怎么光彩，他实际上是章俞的私生子，而且还是“乱伦”的产物，因为章惇的亲生母亲杨氏，原是他父亲章俞的妻母即丈母娘。也就是说，按辈分的话，杨氏应算是章惇的外婆。但章惇后来官至尚书左仆射（左丞相），官居一品，还被封为“申国公”，杨氏被封为“燕国夫人”，符合当时的诰封制度。当然，这位“燕国夫人”与其他两位“燕国夫人”即冯氏、王氏性质有些两样。冯氏、王氏都是“妻以夫贵”，是因为其夫君陈省华、范纯仁官阶高贵而获封“国夫人”，而杨氏是“母以子贵”，是因为其子章惇官居一品而获封“国夫人”，都封为“燕国夫人”，也纯粹是巧合而已，至于为什么封为“燕”国夫人，而不是“秦”国夫人或“晋”国夫人、“申”国夫人，今已难以稽考。
章氏在苏州经营的宅第十分宏伟，南宋初龚明之《中吴纪闻》卷六“南北章”条云：“章氏，本建安郇公之裔，后徙于平江者有二族，子厚丞相家州南，质夫枢密家州北。两第屹然，轮奂相望，为一州之甲。吴人号南北章以别之。”也就是说，当时居于城南的章惇一家，和居于城北（桃花坞）的章楶一家，宅第宏丽，已然甲于苏州全城。章惇与章楶（质夫）是同宗同辈（族兄弟），苏州人只能以南章、北章加以区别。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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